第232章 斬草除根,泗水亭長劉季
李左車眉頭微蹙,并未着急答應下來。
刺殺趙高可不容易,他本身就是頂尖的中車車士,尋常遊俠還不夠他砍得。
再加上府上還有其餘家将,要想刺殺他會更困難。
除開這客觀因素,李左車并不想動手。
趙高越是貪腐謀私,越容易激起民憤。
韓非曾言:千丈之堤,以蝼蟻之穴潰;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熾焚。
秦國要是沒問題,他們還怎麼複辟?
所以趙高活着,對他們更有利!
“卓君想殺趙高,是為公還是為私?
”
“都有。
”
“于私,我多次得罪過他。
我要不趁他現在被流放至邯鄲宰了他,以後就是他整我了。
你們想想,這次他三族被遷也算是我造成的。
我本意隻是想找出幕後主使,沒成想把他給扳倒了。
再加上先前的趙成,我是把他給得罪的死死的。
”
張良端起酒杯,“卓君如此,是幫我們還是幫秦國?
”
“當然是你們!
”
“你扳倒趙高安樂君這些人,也是幫我們?
”
卓草搖了搖頭,“有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我要往上爬就肯定得要做出點成績來。
我什麼都不幹,能成為護軍都尉?
你們以為這軍職爵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官場上的水很深,你們把握不住的。
我不一樣,我五行屬水。
我要想往上爬,那肯定得鏟除異己。
我得罪了趙高,不把他整死我怎麼往上爬?
”
“說的好!
”
呂澤在旁拍桌子贊許。
這說的沒半點毛病。
他沒想到卓草年紀輕輕的,竟然懂得這麼多。
做起事來也是相當果決,絕對不給政敵留任何翻盤的可能。
要麼不做,要麼就把事情做到底。
“卧底并不好當,有時候你們誤會也很正常。
做出些出格的事,那也是為了反秦大業。
隻是你們也當明白,我很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你們不能光讓牛跑,不給牛吃草吧?
”
“所以,你要殺了趙高?
”
“不弄死他,以後他被重新啟用,我咋辦?
”
李左車捏了捏鼻子蹙眉苦思,細細品味這話好像沒什麼毛病。
像卓草這種卧底的确不好混,不光得要努力往上爬,還得想法子對付秦國。
有時候難免會踩過界,他們誤會也正常。
“這事還是得要好好籌劃。
”
見他們打消疑慮,卓草心裡也是松了口氣。
他娘的,可真難糊弄!
“就仰仗二位了。
”
張良顯得很冷靜,“在其府上刺殺自然不容易,可隻要他離開府邸就有機會。
卓君不必着急,給我些時間就能得手。
”
“好!
”
刺殺個趙高算啥?
曆史上他可是連秦始皇都敢刺殺的狠人!
張良身後跟着的東夷人,那可是頂尖高手。
光背着的大鐵椎就足足有百二十斤,一鐵椎下去連戰馬都能砸死。
要擺平趙高,同樣不會廢什麼力氣。
“既是如此,那吾就先告辭。
”
“告辭。
”
……
小小的插曲過後,車隊繼續前行。
一片片雪花自空中飄落,不少戎馬都打着響鼻。
卓草披着裘襖,也是冷的直哆嗦。
騎馬的弊端就在這,坐馬車雖說颠簸卻能更暖和。
“小草,下雪咧。
”
“嗯,咱們還是得抓緊些。
天氣越來越冷,要是道路結冰,路途會更難走。
争取早點趕至沛縣,到時候再好好歇息。
”
“唯!
”
衆人齊刷刷跟上。
英布坐看右看,抽空來至卓草身旁。
見四下無人,旋即小聲道:“卓君,方才那位真的是李牧後人?
”
“是他。
”
“那卓君……”
“有些事心裡知道就好。
”
英布眼神閃爍,古怪的望着卓草。
他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還不至于像其他人那麼好糊弄。
“那卓君是黑還是白?
”
“我是灰色。
”
“灰色?
”
“知道怎麼才不會輸嗎?
”
“卓君何意?
”
“兩頭都下注,才不會輸。
”
卓草左手勒着缰繩。
他還不至于像他爹那麼愚蠢,明明有大好的資源,卻把寶全壓在一頭。
他也不想讓秦國覆滅,可他還是得做好兩手準備,最起碼保持現在這種狀态就很不錯。
他能利用張良解決官場上些難對付的人,或者是利用秦國的身份幫着張良擺平反賊,借此立功升爵升官。
隻要有機會,他就能黑白兩道通吃!
“走了!
”
卓草縱馬疾馳,快速消失在前方。
而不遠處的山坡則站着李左車與張良二人,目送着他們離去後,張良這才放下手上的望遠鏡。
“左車,現在覺得他如何?
”
“隻望他能站在我們這邊。
”
“對付趙高的事,就交給你了。
邯鄲隸屬趙地,你對邯鄲比我更熟,相信不是難事。
至于人手方面……”
“無須擔心。
”
李左車擺擺手。
當初李牧三族雖被坑殺,卻還有諸多追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家将。
這些年來也是這些家将暗中将他撫養成人,不光教他讀書寫字,還有李牧留下的兵書。
有這些家将在,刺殺趙高不是難事。
“其實,我在想件事。
”
“什麼?
”
“他千裡迢迢去沛縣,真是為了開镖局?
”
張良搖了搖頭。
信這鬼話,腦子被門擠了?
哪怕是要開镖局,也不必親自過去。
路途這麼遠,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他是别有用意。
”
“恰逢呂公大壽,良也準備回沛縣看看。
”
“所以你讓我刺殺趙高?
”
“當然。
”
李左車頓時苦笑。
好你個張良,果然夠陰的!
……
……
随着時間推移,天氣也越來越冷。
其他人都沒事,反倒是穿的最厚的卓草先染了風寒。
披着厚實的羊皮裘襖,把自己裹得和粽子似的。
坐在馬車裡頭,捧着熱水袋渾身哆嗦。
“阿秋!
”
“卓君,喝點生姜水。
”
呂澤無奈歎氣。
“真難喝。
”
“良藥苦口啊!
”呂澤望着卓草,“辛虧卓君有自知之明,沒有領軍打仗。
不然仗還沒打,怕是卓君就已病了。
”
卓草自己也是醫師,平時理念一套一套的,結果卻先病了。
果然醫者不能自醫,這話還是相當精準的。
“你給我死出去。
”
卓草恨不得把他給踹出去。
他現在本就因為染了風寒而頭疼,這家夥還在邊上說風涼話。
陰陽怪氣的,聽着就讓人生氣。
再說他這和體質也沒多大關系,主要還是因為很少沒出門所以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天氣實在是太冷了些。
“急了,卓君這是急了。
”
“你信不信我拍死你?
”
“卓君,你這體質還是有待加強。
”
“現在到哪了?
”
“為吾呂氏故裡,單父縣。
”
單父縣隸屬于砀郡,距離沛縣大概隻有三天的路程。
同時也是呂公的老家,當初他們也是為了躲避仇家而逃至沛縣。
這次故地重遊,也是令呂澤感慨萬千。
“說起來我還真有件事很好奇。
”
“什麼?
”
“你呂氏昔日在單父縣不是很厲害嗎?
那你們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仇家,被逼的隻能跑路到沛縣。
呂公好歹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你這仇家怕是來頭不小吧?
”
“咳咳……”
呂澤滿臉尴尬。
“其實這都是我害的。
”
“我就知道是你!
”
卓草記得史書上有提到嘴,也隻是說呂公他們為躲避仇家遷至沛縣。
但這仇人是誰又是怎麼來的,史書上并未明說。
他先前就想過這問題,因為呂公為人和善,又喜歡結交朋友,和很多郡縣大吏關系都不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