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如果說在其他地方,别說一個區區城管,就算是朝廷正牌子軍官,像千戶、鎮撫使之類的武職官員,也不敢拿一個秀才怎麼樣。
窮秀才雖然窮,可是他們有同窗、老師、三五好友,結成的利益網絡。
一旦運用起來,能量也是不小的。
在文貴武賤的環境中,一旦社稷了文武之争,這就好像是意識形态之争,比如後世最厲害的女拳組織。
他們是可以上怼天,下怼地,中間怼空氣,誰也拿他們沒有辦法,一旦鬥争開始,什麼原因就不重要了。
然而問題是,在全家莊鎮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
粗鄙的城管,敢拿着甩棍指着秀才:“給老子掏錢,不掏錢,打得你掏錢!
”
這麼荒誕的事情,在整個全家莊鎮似乎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那個最罰了十文錢的秀才,非但沒走,反而站在旁邊看好戲。
方以智雖然是官宦子弟,可問題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他非常清楚,秀才遇到兵,有禮說不清。
當然,這個事情隻能發生在兵荒馬亂或荒郊野外,一旦把人殺光,随便找個地方埋了,這種案子在古代可破不出來。
方以智決定抵達大名府城,再給他們算賬。
十千文,也就是十兩銀子,對于一個小百姓來說,這可是他們一年多的花銷,然而,對于方以智和陳子龍來說,這點錢也就是他們一頓酒的酒錢。
如果喝花酒,十兩銀子連門都進不去。
“我們認罰,十兩銀子,我出!
”
方以智替陳子龍出了這個錢。
那些城管收錢之後,裝模作樣開了一個收據:“今收到……”
負責收錢的城管望着陳子龍道:“秀才,你叫什麼名字!
”
“想尋仇嗎?
某家陳子龍!
”
“哦哦!
”
他在紙上寫下:“今收到陳子龍環境衛生罰款十千(十兩銀子),收款人王大龍”
将這條收據遞給了陳子龍,其他城管也沒有動手,其他人各自回到各自的區域,一名穿着紅色馬甲的環衛工,趕緊過來處理路面上的痰。
那名騎着驢的秀才,朝着陳子龍和方以智走來:“二位兄台,看樣子不是本地人?
在下大名府蘇文翰。
”
陳子龍氣憤難當,沒好氣的說道:“你也是知書之人,為何讓一群鄙夫欺負?
”
“欺負?
”
蘇文翰笑道:“欺負這話怎麼講?
”
“我看到他們明明也罰你的錢!
”
“二位兄台,二位初來全家鎮,有所不知!
”
蘇文翰解釋道:“在全家莊鎮有一座牌子,但凡外來人員,隻要進入全家莊鎮,一定要遵守全家莊鎮的規矩,任何人都不得例外,想必二位兄台也發現了,這裡與其他地方不一樣!
”
陳子龍倒是沒有懷疑,這裡幹淨得過份。
南京可是千年古年,蘇杭也是天下名邑,然而,無論南京,還是蘇杭,都是一個緻命問題。
垃圾……
古代對環境的治理,基本上各掃門前雪,有的人忙于生計,有的人迫于生活壓力,基本上富人居住的地方勉強能看,窮人居住的貧民區,都是垃圾橫行,臭氣熏天。
事實上,全家莊鎮不僅僅全是富人,窮人或者說貧困人口仍舊超過七八成,可是這裡的環境衛生卻非常好。
對于全家莊鎮的定位,全旭曾經認真思考過,他的能力可以讓全家莊鎮繞開工業時代,直接進入信息化時代。
對于全旭而言,難度都不是很大,雖然說發電相對困難一些,不過卻所有設備分解,全旭确實是可以把發電設備、變壓器、電纜等一系列設備搬到明末,也可以通過正規或不正規的渠道把鋼鐵、甚至農機設備廠搬過來。
利用個三五年的時間,建立一個猴版的工業社區雛形。
可問題是,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嗎?
答案是否定的。
就像烏克蘭,1991年蘇聯解體時,烏克蘭繼承了衆多蘇聯遺産,其中有:24個陸軍作戰師,845架空軍作戰飛機,包括安東諾夫設計局在内的先進軍事工業,以及大量的核武器,整體數目十分可觀。
按照常理講,烏克蘭繼承了這麼多好東西,國家建設應該不會很差。
然而事與願違,自蘇聯解體之後,烏克蘭經濟就迅速衰退。
如果隻是經濟上的衰退還可以理解,可是,軍事的蛻變,就讓人無語了。
該國軍隊紀律渙散到了一個極其嚴重的程度,趁火打劫,醉酒鬧事,甚至是逃跑,自殺的事件也時有發生。
這已經不是一支具有戰鬥力的軍隊,完全是一幫烏合之衆,讓烏整個國家顔面大失。
與大毛發生軍事沖突,依靠的不是他們的武器,而是烏克蘭大妞和攝像機。
如果不解決人心和體制問題,再先進的裝備隻能輪為一堆沒有用處的廢鐵。
明朝軍隊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可問題是,相較而言,他們的裝備遠超過後金,火槍、火炮和軍事理論上的實力,也超過了後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