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印刷的作坊,都是現成的。
第一版的報紙直接印刷。
張靜一胃口大,直接印刷十萬份。
這個數目,絕對非同小可。
可張靜一對于銷量卻很有信心,于是又開始聯絡各家店鋪鋪貨。
到了次日一早。
劉鴻訓如往常一般的去内閣當值。
剛剛落座,便有書吏來,将一份報紙送上。
“這是什麼?
”劉鴻訓皺眉,擡頭看着書吏。
“是大明報,今日清早賣瘋了,大街小巷都是,十文錢一張呢……”
“賣瘋了?
”劉鴻訓看着這一張大報擺在面前,有些瞠目結舌:“就這個?
”
他覺得匪夷所思。
卻沒想到,書吏接下來的話會更令他意想不到。
“印刷了十萬份,很快就銷售了一空……有五萬份是在京城販賣,還有五萬份,快馬送去京畿各地,譬如天津衛和北通州等地。
”
這麼多,劉鴻訓直接吓了一跳。
十文錢可能對于有的人而言,不值一提,可對不少人家而言,卻也是不小的負擔。
就這麼個東西,居然也有人搶着買。
“聽說……以後鐵路公司的公告,都不張貼了,隻有這報紙裡才能看到……現在滿京城的人,都急切得很,不少人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上頭呢,這消息一出來,也沒人去鐵路公司等了,大家清早就去搶那報紙。
”
“這狗東西!
”劉鴻訓一時無言。
說句實在話,現在這個情況,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搭在那鐵路公司上頭,十文錢對普通人而言确實不貴,可對有的人而言,再如何要傾家蕩産,也不敢怠慢了最新的消息。
這絕對是昧心錢啊。
于是劉鴻訓讓人取報紙來,随即低頭一看,裡頭果然有關于鐵路的訊息。
大抵說明了現在的經營情況,當然是經營情況十分堪憂,未來将面臨虧損,而主要的原因是此前忙碌的投資,畢竟大量的鐵路線預備了要修建,所以事線建立了幾個枕木和鋼鐵的作坊,還擴大了蒸汽機作坊的規模。
可現在因為工程受阻,這些錢等于是白白消耗掉了,不出意外的話,這些新建的作坊都會出現經營上的困難。
劉鴻訓看到這裡,心口堵得慌。
除此之外……這報紙裡的内容五花八門。
居然還有一篇,是關于吹捧士紳的,大抵是說大明能有兩百五十年的天下,無不是仰賴士紳,如今流寇四起,正是國家仰仗士紳,共度難艱之時,裡頭大大地誇贊了劉鴻訓人等,暫緩新政,使士紳和地主們無不感激涕零。
劉鴻訓:“……”
這些文章不少,各色各樣。
若是以往,劉鴻訓肯定笑呵呵的看着,可現在卻覺得是莫名諷刺。
劉鴻訓覺得這報紙就是嘲諷他們,一看下頭文章的署名,居然是當世的一些名儒,在前些日子的一些文章。
劉鴻訓看的心裡窩火,偏偏又是發作不得。
再過幾日,鐵路公司的股票繼續一瀉千裡,竟達到了三兩銀子。
其實現在幾兩銀子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無論是什麼價,也沒人敢買。
隻是無數人卻已陷入了絕望的境地,京城之内,哀鴻一片。
劉家是最慘的。
時不時,在院牆内的下人,竟突然會見到有石頭從外扔進來。
甚至還有人在劉家的院牆外潑墨,提筆作各種痛劉鴻訓的酸詩。
以往劉鴻訓暫緩新政,本是功績,可現如今,反而讓不少回過味來的人,意識到若不是劉鴻訓這狗東西,隻怕大家也不至淪落到這個境地。
劉鴻訓卻是耐着性子。
他在等。
過不了幾日,便有人來到劉家,親自面見了劉鴻訓。
又不出幾日。
那山東陽信縣周家。
周老太公此時已像吃了定心丸,他如今……倒是頗為得意。
鐵路公司等人,隔三差五的會來,尤其是那個叫王濤的文吏,更是為了洽購土地的事宜,而對他好話說盡。
周老太公這樣的人,活了一大輩子,那真是精明的不能再精明的人物。
現在既然知道,自己拿捏住了鐵路公司的七寸,又如何肯甘休?
他慢慢地談,一點不急。
當然,與本地的士紳之間,他也有所聯絡,有不少都涉及到鐵路公司土地收購之人,大家彼此分享應對鐵路公司的心得,又或者一次次想要試探鐵路公司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