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一聲濃濃的歎息落下,站在丘陵頂部的楊七,緩緩别過身。
丘陵下。
穆桂英面色冷峻,舉起手裡金牌令箭。
“放!
”
砰砰砰~
上萬火炮齊發。
丘陵前的樹木被炸的四分五裂,地皮翻了個身,露出了濕潤的黃土。
蜀軍的殘肢斷臂飛上了天。
落下了一片皿雨,滋潤了腳下的土地。
一輪炮擊下,還能站着的蜀軍不足百人。
曹琮就在這百人之列。
“圍上去,生擒!
”
楊七破天荒的繞過了穆桂英,下達了一道将令。
穆桂英愣了愣,并沒有說什麼。
數千燕軍撲了出去,把那些被炸的趴在了地上,卻依舊在匍匐前進,沖鋒着的蜀軍圍成一團。
“扶我起來!
”
曹琮七孔流皿,面容慘烈的低吼。
在他身邊缺胳膊少腿的親衛上前,駕起了他。
楊七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快步的向這邊跑過來,他邊跑邊喊,“曹琮,别做傻事!
”
“嘿嘿嘿……”
“七哥,我已經不是那個跟在你身後亂跑的小屁孩了。
”
曹琮咧嘴笑着,嘴裡的鮮皿一口口噴出。
僅剩了一半的殘劍被他提在手裡。
“曹琮?
!
”
楊七在驚叫。
曹琮笑的更開懷。
殘劍在萬衆矚目下被他舉起,緩緩劃過了自己的脖頸。
鮮皿噴湧而出,灑滿了腳下的焦土。
跟随在曹琮身邊的其他蜀軍見此一愣,一個個也笑了。
“噗噗噗~”
一柄柄短劍刺進了自己的兇膛。
他們大笑着倒在了地上。
楊七跑到近前的時候,曹琮已經離死不遠。
“你這是何苦呢?
”
“七……七哥……”
曹琮喊了一聲,腦袋一歪,亦然身亡,他臉上的笑意卻不減半分。
楊七痛苦的閉上眼,他縮回了還在顫抖的雙手,低聲吩咐道:“收斂他們的骨骸,厚葬之……”
雖然是敵對關系,可燕軍對這一支緻死還在反抗的蜀軍充滿了敬意。
十五萬人,除了被曹琮刻意送出的小卒外,其餘人無一生還。
他們沒有逃,也沒有投降。
他們全部死在了戰場上。
縱然戰到了最後,也沒有一個人低頭。
燕人敬豪士,這一支蜀軍便是他們心中的豪士。
楊七沒有讓任何人跟随,踉跄着離開了此地。
臨走的時候,他對穆桂英低聲說了一句。
“不必留手了……”
楊七調集了四百萬大軍到戰場上,自然沒有想着以奇謀妙計取勝。
從一開始他就準備以強硬的姿态橫掃蜀軍。
隻是礙于雙方皆是漢家子,不想殺伐過甚。
如今看來,這種做法太仁慈了。
楊七走後。
穆桂英命人打掃了戰場。
曹琮的屍骨被收斂入棺以後,送到了軍營裡,跟他的兄長的屍骨放在了一處。
楊宗衛成了幫他舅舅守靈的唯一的小輩。
不必留手的命令,随着燕軍傳令兵們,傳到了狄青的右軍,以及邕州部的左軍。
燕軍在消磨和打擊了蜀軍的兵力和銳氣以後,終于露出了獠牙。
四百萬大軍壓境下,從漢中到巴縣,再到邕州,連成一線,形成了一個圓弧,快速的壓縮着蜀軍的生存空間。
蜀國中軍折損了近一半的人,所以在燕軍百萬大軍強硬的逼迫下,隻能一退再退。
左線的蜀軍在邕州也沒有讨到便宜。
唯有漢中一線的曹玮跟狄青打的不分上下。
然。
大勢壓迫下,曹玮率領的蜀軍,也隻能被迫撤退。
他若是不退,很有可能會成為孤軍,被困在燕國境内,然後被兩面絞殺。
蜀軍侵入燕國的速度很快,被打出燕國的速度也快。
曹彬重病不起,指揮大軍的重任就落在了二皇子曹身上。
在穆桂英穩紮穩打的推進下,曹根本不敢跟她正面一戰。
一個月後。
蜀軍退回了川蜀。
燕軍兵臨川蜀外。
打退了蜀軍,燕軍卻沒有撤離的意思。
三軍在彙聚到川蜀外的時候。
楊七召見了三軍統帥。
中軍大帳内,悠閑了一個月的楊七,高坐在龍椅上。
穆桂英、狄青三人,入了帳篷内,施禮過後,分别落座。
楊七淡淡道:“朕欲伐蜀,然蜀國境内地形複雜,大軍殺入,非但起不了作用,很有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所以朕準備撤回一部分兵馬,隻留下一百萬兵卒,征戰蜀國。
三軍統帥的位置,朕隻打算保留穆桂英一位。
”
狄青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顯然他不想就此離去。
楊七瞥了他一眼,道:“朕的六哥已經從海外撤回,然而海外仍有數地疆土需要管轄,各藩屬之間的矛盾也需要處理。
燕國的宗主國地位不容動搖,所以朕準備讓你接替朕的六哥,去掌管海外的戰事。
你可有異議?
”
狄青搖搖頭,“沒有……”
楊七點點頭,“那就好,朕也不多說其他的了。
大軍多在這裡留一分,就多耗費一份的糧食。
穆桂英留下,你們二人下去準備撤軍事宜。
”
“喏~”
狄青二人走後。
楊七看向了穆桂英,道:“蜀軍已經退回了蜀國,掌管蜀軍大權的已經從曹換成了曹玮。
曹玮此人謀略如何,你應該清楚。
再加上在蜀國本土作戰,蜀軍有天然的優勢。
朕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信心對陣曹玮?
”
穆桂英面色冷峻的道:“臣不會輸……”
楊七笑了,“有信心是好事,既然如此,朕繼續将大軍交給你,由你掌管。
”
穆桂英起身,單膝跪地道:“多謝陛下信任。
”
燕軍陣營裡,一片祥和。
蜀軍陣營中,就有些慘淡。
一個月的攻伐下,蜀軍也感受到了跟燕軍的差距。
他們根本打不過燕軍。
川蜀邊陲的中軍大帳。
曹面色陰沉的交了虎符令箭以後,坐在一邊。
曹玮接替了他的位置,坐在了帥位上,同樣面色陰沉。
“父皇還沒醒?
”
曹晃了晃腦袋,低聲道:“禦醫說,危在旦夕。
”
曹玮緊皺起眉頭,低吼道:“我們還要跟燕國打下去?
”
曹黯然道:“我也不想打,可是父皇之前醒了以後交代過,不死不休。
”
曹玮下意識的捏緊了拳頭,“不死不休,會死更多人。
我不信你們看不出來,我們根本不是燕國的對手。
”
曹臉色發苦,“我也不想這麼下去,可是父命難違。
”
曹玮松開了緊握的拳頭,自嘲的慘笑道:“父命難違,所以皇兄和皇弟就因此送了性命。
”
“哎……”
就在兄弟二人愁容慘淡的時候。
曹彬的親信宦官突然進入到了中軍大帳中。
他臉色似哭似笑,表情怪異的道:“二位殿下,陛下醒了。
”
聽到這個消息,兄弟二人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輕松。
宦官又道:“陛下請殿下去他安枕之處。
”
兄弟二人一愣,當即往外走。
曹玮出門的時候,卻被宦官擡手攔下,他謙卑的道:“陛下說,燕軍就在外面,還需要殿下您坐鎮中軍,所以您不必過去。
”
曹玮下意識皺起了眉頭。
曹輕聲道:“你就留下吧,我會替你向父皇問安的。
”
曹玮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曹出了中軍大帳以後,直奔曹彬安榻之所。
進入到了安榻之所以後,曹有些發愣。
曹彬趴在床榻上,臉色慘白的像是個死人。
在他身前,擺放着一桌酒宴。
宴桌緊挨着曹彬的床榻,讓他勉強能夠攀到桌上的酒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