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我們走!
”在剛才隐蔽在運輸艦旁邊的過程中,巴頓已知道了這個叫傑森的下士是第二裝甲師的一名步兵。
兩人費力地爬上了岸,傑森看到巴頓沒了靴子,正想把自己的靴子讓給他,隻見對方已毫不猶豫地剝下了一具屍體上的靴子套在自己腳上,穿的時候還忍不住直皺眉頭——不是嫌棄這雙鞋,而是他的腳在上岸時被礁石給割傷了,鑽心地疼,但現在哪還顧得上這些,有條命在就不錯了。
傑森學着巴頓的樣子撿起了犧牲同伴的步槍,他的槍早就在落水時不知道丢哪裡去了,想了想又解下2個野戰背包——有一個是準備給巴頓的。
巴頓對此報以欣慰的目光,戰場果然是最好的成熟催化劑。
亂哄哄的一堆人上了岸,現在所有隊伍的建制都是混亂的,軍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隊伍。
得益于巴頓的名頭和形象,在傑森不遺餘力的吼叫與召集之下,在他周圍很快就聚集起一批部隊來,然後隊伍越滾越大,到後來已發展到600多人了——巴頓的官終于升到了營長。
“軍官們,帶着士兵跑起來……”巴頓連聲高吼,“看到不遠處那個樹林了麼?
全部躲進去,越快越好!
”
說罷,他不顧腳上的疼痛率先跑了起來,年輕的傑森緊緊跟在他後面,一堆人也蜂擁着朝樹林跑去,進了林子、坐下直喘粗氣的傑森知道巴頓的決策又對了——遠處響起了飛機的轟鳴聲,日本飛機又來空襲了。
面對江草隆繁率領的第二梯隊,繼續躲在船艙裡或者用高射炮、機槍對空射擊的辦法就不靈了,因為這回不光是零戰掃射,艦爆們也開始用攜帶着的60公斤小炸彈去攻擊高射炮位了。
江草隆繁的理解很到位:長官雖說不能炸運輸艦,但其出發點隻是害怕擊沉。
在不擊沉的前提下,任何攻擊手段都是可以嘗試的。
敵軍運輸艦現在全都擱了淺,别說60公斤的小炸彈。
就是250公斤的航彈下去也擊沉不了它們了,飛機完全可以放手施展。
現在最要緊的是把運輸艦上的人趕出來。
免得他們琢磨破壞船隻或裝備。
60公斤的小炸彈對付幾千甚至上萬噸的運輸艦當然不會造成威脅,但對炮位的殺傷力就太強了,一門又一門高射炮被炸毀,英美軍試圖以擱淺艦隻為基礎建立防空陣地的企圖全都遭到了挫敗,更氣人的是,貨船船艙裡明明有很多高射炮,但要麼因為重量太重無法搬運到甲闆上來,要麼因為沒有合适的位置與機會展開。
隻能眼睜睜地放棄。
灘頭還是一片死地,不但有零戰的來回掃射,那些航空航彈也陸續投向密集的人群——淵田的第一梯隊在半路上還浪費了不少炸彈對付驅逐艦,江草的第二梯隊沒這樣的過程,而且他的梯隊出發晚得多,準備時間很充裕,連零戰起飛時也挂載了炸彈,用于對軍艦進行俯沖轟炸是不行的,但用來掃蕩灘頭就非常合适。
一句話,他今天就是存心來殺美國兵的。
現在就是躲在水裡也不好使了。
雖然柔軟的沙灘和海水能大幅度削弱炸彈的威力,但250公斤航彈的攻擊範圍實在太大,别說直接命中或被飛舞的彈片削中。
就是在爆炸點附近那強大的沖擊波也讓人受不了。
唯獨巴頓等人躲藏的林子成了淨土,不知道是飛機沒發現林子裡的動靜還是不屑于向林子裡那點殘兵敗将下手,樹林裡的英美軍隊除了少數倒黴蛋被機槍子彈擊中外,居然沒遭到像樣的炸彈攻擊。
巴頓的判斷又挽救了一大批士兵,可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倒在皿泊裡的官兵已近4000人了,傷亡還在不斷擴大,在今天這種場合和條件下,稍微重一點的負傷基本就等于完蛋。
當江草隆繁也率隊離開後,所有躲在運輸艦裡或岸邊幸存下來的士兵們抓緊機會逃離現場——離天黑還有好幾個小時。
誰也不想傻乎乎地呆在原地挨打。
利用這個空當,士兵們都拼了命地向岸上跑去——傑森想說這是他所見過的。
最快、最迅速的登陸,實戰效果果然比平時訓練強100倍。
隐藏在林子裡的英美官兵已聚集到2000多人了。
混亂的場面終于得到了一些控制,雖然各個部隊、各個地方的官兵都有,但大家至少能找到同伴和軍官,也能服從軍銜比自己高的人指揮——這點紀律性還是有的。
在休息時,傑森翻出急救包為巴頓包好了腳,然後還幫他擰幹了衣服上的水,至于裡面已濕透的内衣褲早就脫下來塞包裹裡了。
巴頓和士兵們一樣,現在都隻穿了外套晃蕩,大家都很狼狽,誰也顧不上形象和風度,但沒人會嘲笑一個将軍——他起碼搭救了好幾千人。
大家胡亂地用着野戰口糧,從早上折騰到下午,又經曆這麼大體力的消耗,早已餓到快虛脫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