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卑職堅決執行命令。
”趙瀾點點頭,又道,“不過在掉頭之前,能不能先讓弟兄們吃頓飽飯?
”
陶柳跟鐘光仁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色瞬間便垮下來。
按說,趙瀾的要求真的不過分,隻是求一頓飽飯而已。
弟兄們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打仗殺鬼子,難道還不該撈一頓飽飯吃?
可是,問題是,他們真的拿不出糧食來,雖說現在已經是七月間了,但是今年第一季的早稻谷還沒收上來。
就算是收上來,他們第十集團軍也分不到多少斤軍糧。
分到第六十二師頭上的軍糧那就更少,不足五十萬斤!
區區五十萬斤,全師九千多官兵均分,每個人不過區區七十斤糧食!
而且,這還是稻谷,不是大米,稻谷碾成米之後至少還有四成損耗,雖說剩下谷殼也就是糠勉強也能夠吃,但那畢竟是糠。
就這,還不能夠按人頭分下去。
因為戰區長官部撥付的經費嚴重不足,不僅導緻全師官兵的軍饷很難按時發放,甚至就連用于購買軍需物資的經費也是嚴重短缺。
别的軍需物資還可以省着點用,但是鞋服真的不能省。
比如鞋子,就算草鞋也要錢買,現在甚至于就連一人一雙草鞋也是很難保證了,這種情況下怎麼保證部隊的戰鬥力?
所以隻能從官兵嘴裡摳出一部份軍糧,賣了換錢再用來購買鞋服。
所以現在,他們六十二師的軍需處是真的沒有糧食了,真沒有了。
看到陶柳和鐘光仁不吭聲,趙瀾便苦着臉說道:“師座,副師座,一天就隻能吃兩頓稀的,要是呆在軍營裡邊不出來,勉強還行,可現在卻要行軍,而且還要在天黑之前趕回次塢鎮,弟兄們的身體實在扛不住,真扛不住!
”
鐘光仁跟陶聊交換了一下眼睛,說道:“師座,要不然去跟附近的老鄉借點糧?
”
陶柳沒好氣道:“軍官需早就去借過了,但根本沒借到,老百姓早就把他們的口糧藏起來了,除非縱兵搶,否則根本借不到糧食。
”
鐘光仁聽了後,臉上便流露出尴尬之色。
自從民國二十六年冬他們入駐浙省以來,向浙省百姓打下的借條已經無數張,卻從來沒有一張兌現過,所以老百姓現在很讨厭他們。
比如這次,他們六十二師一路南下諸暨,沿途經過的村莊就沒一處冒炊煙的,怕他們看到炊煙去借糧。
不僅如此,老百姓甚至還把糧食藏起來,防他們就跟防賊似的。
你還别說,有些部隊的軍官還真就敢縱兵搶劫,甚至還敢殺人,比如說河南,湯恩伯的部隊就經常這麼幹,所以老百姓痛恨湯恩伯的部隊,更甚過小鬼子,以至于到了44年的豫湘桂戰争中,河南老百姓竟然幫着日本鬼子打國軍!
當然了,湯恩伯的部隊搶的不隻是糧食,連老人家的壽材都搶。
搶了去做什麼?
當然是賣錢,做生意嘛,這些木料可值老錢啦。
湯恩伯甚至不無得意的在日記之中寫道,今年料可獲利兩億元,這兩億元都是搜刮民脂民膏來的,老百姓能不痛恨他?
由是,湯恩伯成了水旱蝗湯四大害之一。
但是陶柳和鐘光仁終究沒有湯恩伯那樣的冷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