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遠城不大,前方就是鴨綠江。
春意盎然的時節,來遠城卻成了地獄。
“萬歲!
萬歲!
萬歲!
”
密密麻麻的高麗大軍圍住了來遠城,随着王徽的出現,萬歲的歡呼聲不絕于耳。
“敵将不降嗎?
”
王徽一身戎裝,指着來遠城問道。
“大王,來遠城的遼将說高麗背信棄義,大遼的報複會讓我們滅國。
”
“呵呵!
”王徽輕輕笑了笑,“耶律洪基敗了,他在往中京道逃竄,宋人在追趕,無暇顧及東京道這邊,這便是高麗唯一的機會,不動手……你等想想此戰後宋人的疆土有多大?
”
邊上一群文官武将,衆人在沉思。
李鶴在其中顯得格外的突出,他淡淡的道:“大王,耶律洪基保不住中京城。
”
王徽看着手下的愛将,含笑問道:“為何?
”
李鶴說道:“遼人……臣知道些,他們這些年實則靠的是威望在維系統治。
宋人隻是輕輕一推就推倒了他們。
耶律洪基回到中京城之後,遼人定然會大亂,此刻死守中京城無濟于事。
軍無鬥志,宋軍一鼓可下,臣以為,耶律洪基會跑,一路跑到草原上去,尋求那些部族的支持。
”
王徽搖頭,“怕是不能,中京城還有十萬大軍,耶律洪基再傻也能以此守住中京道,随後慢慢和宋人糾纏。
宋人遠離本土,補給不便,長久打不下來,定然就會退兵,如此再度相持。
”
他看着群臣,微笑道:“如此高麗占據東京道,宋人占據西京道,遼人守着中京道,上京道估摸着要亂了,那些部族會造反,随後遼人和宋人将會焦頭爛額,我高麗正好從中獲利,如此,才是高麗的複興之道。
”
有臣子說道:“大王,宋人強大,高麗若是謹守咱們的地方,他們必然尋不到借口開戰,咱們再恭謹些,年年進貢,如此可保長久平安。
可如今大軍過了鴨綠江,讓宋人看到了咱們的野心,這……以後就怕會被壓制啊!
”
王徽面色微冷,卻不說話。
“膽怯之輩!
”金成俊說道:“宋人背信棄義,借貸了咱們兩百萬貫,如今咱們卻無法歸還,你可知道何為利滾利?
前面的本錢和利錢要全數加在一起算下一期的利錢……高麗還不上了!
”
他的聲音很大,王徽卻很是惬意。
出兵的決定是他下的,而那兩百萬貫的借貸正好是借口。
但想起這兩百萬貫時,他依舊怒不可遏。
“那沈安狡詐,當初賣給咱們的兵器價錢貴的離譜!
”金成俊憤怒的道:“而且咱們擴軍了之後,宋人竟然不攻打遼人,讓我們的大軍白白的耗費錢糧,哪裡還得起他們的錢?
他們這是逼迫我們出手!
”
衆人歎息,有人低聲道:“可宋人何時攻打遼人……那和咱們有何關系?
”
這話揭開了高麗人的虛僞面紗,赤果果的把他們的真實想法披露了出來。
什麼兩百萬貫……這是生意,你情我願的生意,你抱怨什麼?
至于宋人攻打遼人,那是他們的自由。
什麼時候宋人攻打遼人的時間點要由高麗人來決定了?
這個官員馬上就被衆人怒目而視。
王徽心中冷笑,準備在合适的時候收拾此人。
“大王,諸軍集結了。
”李鶴作為頭号大将,此行将會主持征伐。
王徽點頭,“開始吧。
”
李鶴喊道:“攻城!
”
小小的來遠城在顫栗着,城頭,箭矢不斷落下,可對于龐大的高麗大軍來說,這隻是跌落大海裡的一塊小石頭,随即就無影無蹤。
雲梯被架上,高麗人蟻附攻城。
何為蟻附攻城?
就是遠遠的看着,那些軍士在雲梯上,就像是吸附在城牆上的螞蟻一樣,密密麻麻的。
厮殺開始了。
遼軍依舊勇敢,但來遠城太小了。
源源不斷的高麗人登上城頭,然後絞殺着遼人。
王徽贊道:“勇士們很是悍勇,要快,打下東京城之後,咱們就能封住遼軍從中京道而來的路。
”
他依舊認為耶律洪基能守住中京道,而後,虛弱的遼軍隻能坐視高麗拿下東京道,随後三國再度平衡。
“大王放心。
”李鶴目光深沉的看着攻城大戰,幾個将領看了他一眼,都微微點頭。
金成俊也在看着攻防大戰,腦海裡卻在想着自己被沈安逼着寫的‘小說’,若是被王徽看到了,他覺得自己最好自盡,免得帶累一家子。
沈安那個畜生!
他咬牙切齒的恨着。
“萬歲!
”
“破城了!
”
歡呼聲中,李鶴微笑道:“稍後請大王入城坐鎮。
”
王徽點頭。
晚些城中清理幹淨了,王徽被簇擁着進了來遠城。
剛進城門,右邊的屋頂上突然站起來一人,看着竟然是遼軍。
隻是一箭,王徽就捂着兇口倒下馬去。
他茫然看着那個遼軍軍士被箭雨覆蓋,目光轉動看到了那些臣子。
金成俊在茫然,但有些解脫的歡喜。
他為何會歡喜?
王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