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學生來看望莊嚴,這事也早已經傳遍大隊了。
隻要沒瞎,都能看到。
溫志興隻能硬着頭皮回答:“首長,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帶了一批龍中的學生,這是軍訓的學生,來探望他們班長的。
”
這句話半真半假。
真的是餘慧君的确是龍中的軍訓學生。
假的是,這學生可不是莊嚴帶的。
“就算是學生,也不能随随便便讓她在營區裡待着,像什麼話!
?
”
蔡文明臉色依舊還是很難看。
對于一個素來以嚴厲著稱的軍事主官,他的眼中揉不下沙子。
他覺得軍營就應該是個嚴肅、正規的地方,是屬于男人的地方,就連家屬也不應該這麼随随便便跑到射擊場邊當啦啦隊。
“是!
我馬上讓人把她帶走。
”溫志興一邊說,一邊朝大隊部公勤班的班長丢了個眼色。
公勤班長立即會意,轉身朝餘慧君跑去,最後跟她說了兩句,把她帶回了三中隊。
出了這麼一個小意外,整個檢查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了。
雖然黑老蔡之後也沒再說什麼,不過臉色一直沒再好過。
那天,餘慧君離開的時候告訴莊嚴,說她明天還會來,因為是她的生日,希望和莊嚴一起過。
莊嚴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又說不出來,嘴上答應着,心裡卻有點兒七上八下。
回到大隊,公勤班長過來把莊嚴叫了去大隊部,說是大隊長找。
前前後後在教導隊待了整整一年,莊嚴沒有去過大隊長的辦公室。
這是他第一次去大隊部二樓那間屬于溫志興的辦公室。
室内陳設簡陋,除了一張床和幾個舊沙發,還有就是一個辦公桌,靠近陽台的角落裡放着那種款式極老的鐵制臉盆架,溫志興通宵值班的時候,起來就在這裡直接洗漱。
“莊嚴,今天叫你來,我想你也應該知道是什麼事了。
”溫志興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莊嚴雖然隐約有了些預感,不過還是心存僥幸,搖頭道:“大隊長,我不知道。
”
“不知道?
”溫志興說:“那個女孩子,是怎麼回事?
”
“是龍中的學生,之前在這裡軍訓過。
”莊嚴說,“她隻是來看我,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幺蛾子關系。
”
溫志興說:“她不是你帶的學生。
”
莊嚴臉皮微微一紅,點頭道:“沒錯,之前是三中隊另外一個班長帶的學生,我帶的是男生。
”
“那她為什麼隻來找你,不找她自己的教官?
”
“我不清楚,也沒問。
”
“你确定你不清楚?
”
“确定,那是她自己的想法,我沒辦法左右。
”
“你胡扯!
”溫志興猛地一拍桌子,人站了起來,“莊嚴,不要以為你是尖子,又立過功,就可以無視部隊的規定!
”
莊嚴的心猛地一跳,溫志興看起來是發大火了。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開始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報告大隊長,我沒有違反規定。
”
“說,你是不是和女學生談戀愛了!
?
”溫志興深深地做了一次深呼吸,壓住了自己的怒火,重新坐回椅子裡。
莊嚴道:“我和她沒有談戀愛,這一點,經得起考驗和調查。
”
溫志興看着莊嚴,這小子的臉上倒是沒有一點兒畏縮,雖然臉上有些紅,可神色倒是淡定。
看起來,不想說謊。
不過,今天的事情影響實在不好。
關于男女關系這件事,在部隊裡永遠是個敏感的話題。
這種破事,沾上了頗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不是你說不是談戀愛就不是,畢竟衆口铄金,一傳十十傳百,人言可畏。
沾上了,那就是黃泥巴掉褲裆裡,不是屎也是屎。
從溫志興的角度看來,一則為了教導隊的聲譽,畢竟之前不是沒發生過這種破事,而且出事的班長和莊嚴還是同樣來自于八連。
二來,溫志興也是愛護自己的戰士。
一個好兵,前程無量,如果因為這種破事毀掉了自己的前程,在溫志興這個大隊長看來,實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
他倒是願意相信莊嚴說的,那個女學生和莊嚴沒有任何越跪的關系。
隻是現在不會,将來誰也保不齊會發生點什麼幺蛾子的事。
都是皿氣方剛的年輕人,都是十八二十的青春年華,說好聽了是戰士,說不好聽也就是一個還沒徹底成熟起來的愣頭青。
英雄難過美人關,古來有之。
要說讓溫志興相信莊嚴能夠發乎情止乎禮,打死他自己都不信。
“莊嚴,你才剛從教導隊畢業半年,剛當了班長,如果說句難聽點的話,你檔案袋裡那張班長命令還沒捂熱,還有,你還不是黨員,你要不要入黨了?
”
溫志興本來差點順口将“你還考不考軍校”這句話說出口。
隻是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兵好像從來就沒說過想考軍校。
當初三中隊周湖平要留他的時候,據說還費了一番周折,這兵還半夜跑到了家屬院找到周湖平,說自己不想留隊,不考軍校。
“我知道你也許不想考軍校,也許不想留在部隊裡發展,可是你就算隻當三年兵,到最後也不想在自己的檔案裡塞進一張處分決定書對吧?
你是從八連過來的,八連之前的那個楊松,你還記得嗎?
他本來前途無量,被留在教導隊裡當教練班長,最後還不是因為男女關系的問題被退了回去?
還背了個處分!
本來是一個去軍校的好苗子,救因為一時沖動,現在灰溜溜地退伍,你說值得嗎?
”
莊嚴說:“隊長,我和餘慧君之間沒有任何違反部隊規定的行為。
”
溫志興愣了一下,沒料到莊嚴居然由始至終一口咬定沒自己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