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正。
主攻方向,卧佛嶺一帶。
随着兩顆紅藍信号彈升空,總攻開始打響,好戲終于登場。
演習場上空,空軍的強擊機呼嘯着掠過地面部隊,向藍軍陣地實施地毯式轟擊。
卧佛嶺上炸點四起,煙柱沖天,炸飛的石塊如同雨點一樣落下。
1師的主攻團為2團,在卧佛嶺正面戰場上已經全部展開。
成三個三角形進攻隊形,在20公裡寬的戰線上,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前挺進。
一排排行進中的坦克轉動着炮塔,一發發飛出的炮彈呼嘯着射向目标,炮彈準确地落在山坡上用白線劃出的圓圏裡爆起炸點。
遠方的觀禮台上,肩上挂着将星的首長們紛紛拿起手中的高倍望遠鏡,目不轉睛盯着被炸成了一片火海的藍軍陣地。
當然了,陣地上不會有人。
藍軍此刻都在陣地後方數百米外的工事裡,聽着爆炸聲,靠在牆壁上,就當是聽交響樂。
到時間的時候,那些團營連的主官會讓大家上陣地,然後擺擺POSE,打點空包彈,反正一定要多打,打得兇,顯示藍軍的防禦也是很牢固的。
再然後,紅軍會模拟進攻受阻,之後紅軍指揮員會運用戰術,指揮部隊進行迂回突擊,并且打擊藍軍預備隊,切斷增援路線。
一切,盡在掌控之中。
在紅軍出發陣地附近的1連1排所在的山嶺上還是靜悄悄的,莊嚴帶着牛世林他們在土坑裡挺屍,“等死”。
遠方的隆隆炮聲,還是吸引了大家夥的注意。
幾個新兵蛋子從偵察車上溜出來,蹲在灌木叢邊朝卧佛嶺方向張望,一副豔羨之色。
新兵難得參加這麼一次大演習,本來想看看現場的壯觀場面,沒想到卻被派到這裡,蹲在土坑裡等着别人來殲滅。
這事說起來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看什麼看!
”
牛世林上去,在幾個新兵的腦袋上一人敲了一下。
“班長,我們就看看,你說……難得遇到這麼大的實彈演習,結果咱們可好了,在這裡當等着當屍體,待會兒還要等人來突突咱們,真沒勁。
”
排長牛世林本來心情就不好,被這新兵蛋子一說,火唰地上來了,朝他屁股上就是一腳。
“多嘴!
演習就有演習的規矩!
當屍體也要有當屍體的覺悟,給我滾回車裡去!
”
幾個新兵蛋子被排長兇神惡煞的表情吓了一跳,趕緊兔子一樣溜上了車。
回到土坑裡,牛世林心情不好,揪着旁邊的草一根根拔着,發洩郁悶的心情。
“怎麼?
我都沉得住氣,你沉不住氣了?
”莊嚴問。
牛世林歎了口氣,低聲罵道:“窩囊!
”
莊嚴忽然說:“牛世林,要是有一天你轉業,有沒有打算過會去幹啥?
”
牛世林想都不想就回答道:“當然去當警察,咱們當兵的,學這身本事,别的不懂,會去最好就是打擊犯罪分子,保一方平安,還能讓在部隊裡學到的東西發光發熱。
”
莊嚴點點頭:“嗯,看來,當警察是個不錯的選擇。
”
牛世林忽然打了個激靈:“營長,你不會是想轉業吧?
”
莊嚴說:“為什麼不?
誰都有轉業的那天,除非你當将軍了。
”
牛世林說:“可你這麼幹下去,搞不好真的能當将軍,你是咱們師最年輕的副營幹部了。
”
莊嚴說:“年輕?
也許是吧……”
他看着天空。
白雲悠悠飄過,光陽明媚,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可我當兵不是為了當官的。
”莊嚴說:“這兩年,不知道為什麼,老覺得沒啥動力了,幹啥都不得勁。
”
牛世林說:“營長,你覺悟看起來還沒我高。
當兵不就這樣嗎?
和平年代,又沒仗可打,天天除了訓練就是演習,最牛逼就是抗震救災什麼的,枯燥在所難免……”
莊嚴轉頭瞥了一眼牛世林:“可演習也沒勁,我也不怪剛才那幾個兵想看熱鬧,你說當兵圖啥,對于大部分年輕人來說,不就圖漲個見識嗎?
你讓他們剛當兵沒幾天就理解什麼叫為國奉獻,那不現實。
本以為參加個演習,能真正試試自己的戰鬥力,沒想到是來演屍體了,難免郁悶。
”
牛世林笑着問:“營長,你就為這所以想轉業?
”
莊嚴說:“我從當兵那天開始就一直沒停過折騰,從這個部隊到那個部隊,從這個國家到那個國家,可最近這兩年,我覺得好像我失去了奮鬥的目标,有些茫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