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的大風一直沒有停下。
雖然已經沒有昨日的風勢兇猛,可是這種達到9級的風力之下,起飛動力三角翼無異于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莊嚴也感到了無奈。
縱然他的駕駛技術再好,縱然他的膽量再大,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科技還是不堪一擊的。
“師父,先回去休息下,待會兒在出來測。
”
莊嚴勸張能回去房間休息下。
這裡風大雨大,張能雖然穿着雨衣,可仍舊一頭一臉的水。
這是一位歲數接近五十的人了。
莊嚴此刻才發現,張能的頭發裡已經出現了不少白絲。
“回去吧!
”
莊嚴有些心疼。
張能搖搖頭,他似乎舍不得離開,目光仍舊充滿希冀地看着測風儀的屏幕。
“你留在這裡,風勢也不會因此而減弱。
回去喝點熱茶,吃點東西,别出來了,我給你測風就好。
”
莊嚴又全返張能。
張能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那次實飛摔了一次,在醫院長了小半年,出院之後又靜養了半年,一年後還要住着拐杖。
這次倆人重逢,莊嚴還注意到張能走路的時候有些輕微的不自然,後來一問,說是上次的腿摔狠了,即便用鋼闆鋼釘重新固定了起來,那隻受傷的右腿還是比左腿短了那麼一厘米。
對此,張能沒有任何沮喪,反倒笑着跟莊嚴說自己現在算是殘疾人了,有證那種,屬于優待人員。
這句輕描淡寫的玩笑話,聽得莊嚴心裡酸酸的。
之所以他會堅持實飛,很大因素也是基于這個原因。
張能為這個動力三角翼國産項目已經付出而來太多。
一個人,将自己的生命和鮮皿都獻給一項正确的事業,這個人無疑是崇高的,也無疑是值得别人的尊敬的。
假若這次在首長面前實飛的機會落空,張能恐怕又得熬上很長一段時間,找特種部隊進行實驗性裝備,然後又做總結,之後再保送總部,在組織一次驗證飛行。
拖延下來,也不知道是猴年滿月才能真正讓PLA特種兵用上這個裝備。
做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無奈。
畢竟是準備用來打仗的東西,是有一定流程的。
如果能讓首長們驚豔一把,就等同拿到了特批的放行條,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這,也是現實。
張能擡起頭,看着白茫茫一片的海面,狂風卷着雨水掃過碼頭,地面上的水被大風卷起,飛揚着灑向空中。
“唉……”
他無奈地歎息一聲。
“你回去,你身體不好,老這麼被雨淋不行,我在這裡給你看着。
”莊嚴不容分說地扯了扯張能的衣袖:“師父,我莊嚴沒求過你什麼事,你就當為了這個項目着想,你在這裡淋了雨,待會兒如果風勢小了,可以飛了,誰來給首長們講解性能?
”
張能這才有些松動了。
“測風的确不需要一直在這裡,要不,咱們一起回去,每隔一個小時出來測量一次就可以了。
留在這裡也沒用……”
喃喃地說着,然後略顯疲憊地轉過身,朝營房走去。
莊嚴抱起測風儀,也跟在身後。
進了張能的小房間,莊嚴放下儀器,馬上去找炊事班,讓他們給張能煮點兒姜湯。
沒有比這玩意更驅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