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演習無關。
”莊嚴誠懇道:“我不是那種連演習失敗或者一點點處分都接受不了的人。
”
“那是為什麼?
”姜錦霖問:“為了家庭?
”
林清影是京城人,這一點姜錦霖是知道的。
他覺得莊嚴之所以調往京城軍區,是因為一旦調到那裡,林清影就可以回家,孩子的教育問題也會順理成章得到解決,而不必要母子分離。
“家庭隻是一個次要的因素。
”莊嚴說:“當然,我不否認有這樣的考慮。
之前我有段時間十分迷茫,不知道未來自己将要往哪走,走哪條路。
這個兵,還怎麼當下去,當下去的目标在哪。
所以轉業不是一時沖動,更不是因為我在演習裡違反紀律導緻被處分而申請轉業,在演習開始之前,我已經有過這個想法。
”
姜錦霖回過身,皺起了眉頭。
“噢?
這麼說,你還有什麼更重要的理由?
”
“有。
”莊嚴覺得既然說開了,幹脆就坦誠相對,于是說道:“師長,如果說調到京城軍區的最重要原因,可以說是因為演習。
”
“你剛才還說不是因為演習被處分一事,為什麼現在又這麼說?
”姜錦霖的臉冷了下來:“你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嗎?
”
莊嚴深深吸了口氣道:“師長,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過柳宗元的《敵戒》一文?
”
姜錦霖說:“你說的是其中的哪一段?
”
莊嚴念道:“皆知敵之仇,而不知為益之尤;皆知敵之害,而不知為力之大。
秦有六國,兢兢以強;六國既除,訑訑乃亡。
”
“說說你對這句話的理解。
”姜錦霖回到座位上坐下,指指前面的椅子:“你坐下。
”
莊嚴說:“師長,我還是站着吧。
”
姜錦霖也不勉強,點點頭:“繼續說說你對這段話的理解。
”
莊嚴道:“這段話的意思,總結出來就是——敵人的存在雖然是有害的,但是如果有很強的敵情觀念,能夠以敵為戒,常備不懈,奮發圖強,就能夠轉害為利。
如果在失去對立面以後,就忘乎所以,必定招來無窮禍患。
秦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六國未滅,六國滅,秦就變得洋洋自得,結果被劉邦給滅了。
”
“我認為,在和平年代,老百姓可以安享和平,可以追求自己小家庭的幸福日子,而我們作為職業軍人,則應該時刻提高警惕,看不到的敵人才是最大的危險。
這個敵人是誰?
我覺得是我們自己。
最容易打倒自己的往往就是自己。
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全球化本應醋精我們開闊國防事業,增強我們的作戰觀念,增加我們的憂患意識。
而現今的軍事強國,他們就是我們學習的對象。
作為軍人,不能以為世界真的和平了,不能躺在和平的功勞簿上洋洋自得。
祖國還沒有完全統一,我們的邊境還在面臨威脅,所以,我覺得在這種和平年代之下,作為軍人,我最求的不應該是在一支常規的野戰部隊裡晉職晉銜,而是應該去一支非常規的部隊裡,重新擔起新的角色,才會讓我的軍旅生涯更有意義,才會讓我覺得自己活得更加精彩而富有活力!
”
姜錦霖看着莊嚴,許久沒說話。
這個年輕軍官的臉上閃爍着一種神聖的光滿,那是使命與責任。
“好戰必亡,忘戰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