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幾日,雙方一如既往。
白晝裡,馬蓋配合黃贲、高純二人佯攻黑虎寨主寨,而夜裡,他則掩護黃贲騷擾山上的山賊,乍一看,簡直就是盡心盡力的好縣尉,絲毫挑不出毛病來。
但事實上,馬蓋卻是在等待‘約定’的日期。
從那塊破布所得到的訊息來看,黑虎寨約他在一個月黑之夜相見,時間是亥時。
為何定得如此寬泛,而不是具體的時間,馬蓋猜測黑虎寨可能是覺得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适的機會。
所謂月黑之夜,既不見月光、不見星光的夜裡,而五月二十九日,正是這樣一個月黑之夜。
當晚,厚厚的烏雲遮蓋了天空,天空不見絲毫光亮。
馬蓋猜測,應該就是這時候了。
晚上入夜後,大概臨近亥時前後,就當馬蓋琢磨着該以怎麼樣的借口外出,而不至于引起他手下楊敢等人的懷疑時,忽然他們的駐紮地遭到了山賊的偷襲。
但很快,這股山賊又迅速被擊退。
當時馬蓋就意識到,這是黑虎寨給他提供的機會——他在山上一連駐紮了好幾日,黑虎寨豈會不知他的位置?
他當即吩咐手下的捕頭楊敢道:“楊敢,守好駐地,我帶幾人去追擊。
”
“縣尉要小心。
”楊敢毫無懷疑。
就這樣,馬蓋順理成章地離開了駐地,帶着十來個人朝着那山洞的方向而去。
等到臨近那處山洞時,他打發麾下的十幾名官兵四下搜查,而他則趁機走向那處山洞。
走着走着,忽然迎面出現一人,驚得馬蓋下意識握住佩劍,旋即用手中的火把朝前一照。
就着火把的光亮,他這才發現來人正是郭達。
『黑虎寨的二當家,親自來與我會面麼?
』
大概是怕引起聲響,馬蓋勉強将這句嘲諷咽回了肚子。
郭達看了一眼馬蓋,旋即便走入了那處山洞。
馬蓋立刻會意,在看了看左右後,将手中的火把丢掉地上踩滅,旋即又等了稍許,待雙目逐漸适應夜色後,他這才走入了那處山洞。
雖然從洞外并不明顯,但随着馬蓋走入山洞深處,裡面逐漸傳來一些光亮,就着那微弱的光亮,他看到郭達與一個小孩正站在裡面——那小孩他認得,正是前兩年他在這邊見過的那個小孩。
他邁步走到郭達二人身邊,嘲諷道:“隻是一次會面,有必要弄得如此謹慎麼?
你們就這麼怕?
”
郭達微笑着說道:“是為了保護縣尉,我等才如此謹慎呀。
”
馬蓋被噎地啞口無言,轉頭看了幾眼四周問道:“楊通呢?
他沒來麼?
”
郭達微微搖頭:“大寨主另外有事。
”
今日之事,倒不是郭達與趙虞瞞着楊通,隻是楊通自己懶得出面而已。
這段時間,随着有越來越多的人投奔楊通,這位楊寨主早已不像當年那樣親力親為,像與馬蓋碰面這種事,他就全權交給了郭達——倘若出了差錯,他大概也會直接責問郭達。
這種明顯當手下人使喚的做法,也使得郭達心中愈發不滿。
不過也沒辦法,畢竟現如今楊通與郭達二人的關系已經非常生硬,若非有些秘密隻有郭達知道,不便于再透露給第三者,恐怕楊通都不見得會将這種重要的事交給郭達。
見楊通沒來,馬蓋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快:“叫我冒險前來,他自己卻不出面。
”
此時,趙虞微笑着打斷了馬蓋的牢騷,說道:“既然縣尉是冒險前來,那咱們就莫要浪費時間了……縣尉确定來時無人暗中跟随麼?
”
“……”
馬蓋瞥了一眼相比較去年明顯長高許多的趙虞。
他去年就見過這個小孩,隻是不知對方在黑虎寨的具體身份,而如今,他依舊不清楚。
“來時我有暗中注意,短時間内應該沒有問題,但若耽擱久了,我怕我手下的兵卒會來尋我……”
“好,那咱們就抓緊時間。
”趙虞點點頭,又問馬蓋道:“在此之前,請容我詢問一下,縣尉因何會在山上駐紮?
……我不是懷疑縣尉,隻是為了避免風險而已。
”
馬蓋看了一眼在旁的郭達,壓低聲音解釋道:“因為你等前一陣子抓了不少官兵,章靖認為應該加強對山上的圍堵與巡邏,我趁機接下了此事。
”
“章靖?
那是誰?
”趙虞好奇問道。
馬蓋輕哼一聲,壓低聲音說道:“那正是你等想要打探的那名将軍,當朝陳太師陳仲的義子,陳門五虎之一,章靖。
”
“陳、陳門五虎……”
聽到章靖如此顯赫的身份,郭達面色駭然,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想想也是,他也不過是一個小毛賊,豈會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撞見了那等手誤數萬兵權的将軍。
而聽到這話的趙虞,亦深深皺起了眉頭:“這等将軍,為何會在讨賊的隊伍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