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趙虞并不想拆穿許柏、王聘二人的底細,因為不涉及什麼利害。
但如今石原、陳貴既然表現出了‘希望得到重用’的心迹,趙虞也想嘗試一下,看看能否将這二人也拉攏到他手下,畢竟這二人也确實很有能力。
既要拉攏二人,首先地取信于對方,而抛出許柏、王聘二人,顯然是最有力的方式。
看着沉默不語的石原與陳貴二人,趙虞笑着說道:“許柏、王聘二人,我不知他們是出于什麼目的混入我黑虎寨,但迄今為止,他們非但沒有做出危害我黑虎寨的事,反而立下了諸多功勳,既然有功,自然要賞,至于他們日後做出背叛的行為,另當别論……”
“……”
石原、陳貴二人對視一眼,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們原以為,許柏、王聘二人能在黑虎寨混地風生水起,那是因為黑虎寨衆人都不知二人底細,可沒想到,眼前這位黑虎賊的首領卻對此清清楚楚。
而不可思議的是,即便是得知許柏、王聘乃是混入他黑虎寨的‘奸細’,這位黑虎賊首領依舊默許山寨對許柏二人論功行賞,不得不說,這位黑虎賊首領的氣量,那真的頗為罕見了。
“周首領氣量宏達。
”陳貴由衷地抱拳稱贊道。
“氣量宏達?
”
趙虞笑着搖了搖頭,更正道:“不,是因為我有自信,我有自信我等彼此不會成為敵人。
我很早就說過,我與楊通不同,楊通隻不過是一個打家劫舍的小毛賊罷了,我可不是那種小毛賊……”
『是啊,你是‘綁架縣城’的巨寇!
』
石原瞥了一眼趙虞,暗自嘀咕道。
無論他來評論,相比較眼前這位黑虎賊首領,楊通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趙虞可不知石原心中所想,半真半假地感慨道:“當年我在楊通身邊時,我也曾多次勸過他,打家劫舍終歸隻是歧道,這天底下還有許多不亞于搶掠的來錢途徑……比如說行商,我黑虎寨每日辛辛苦苦的搶掠,一日能有多少收獲?
那些商賈組織一支商隊,來回所得就比咱們這些辛苦搶掠幾個月還要多,更别說那些囤積倒賣的奸惡商賈。
靠搶為生,這條路終歸是走不遠的……”
“……”
石原、陳貴二人張着嘴,目瞪口呆地聽着。
他們簡直難以置信,這番話竟然會從一個山賊頭子口中說出來。
但他們也明白,眼前這位黑虎賊首領并未謊話,因為周虎在取代楊通之後,很快就拉攏了一幫葉縣商賈,組建了‘昆葉互利會’,效仿葉縣的魯葉共濟商會,與宛城軍市展開了商事。
沒有在意二人的神色,趙虞繼續說道:“但楊通不聽,終日滿足于搶掠山下那幾個窮村子……那幾個窮村子比我黑虎寨也好不到哪裡去,能搶到什麼東西?
就算一時能搶到,還能搶一輩子麼?
竭澤而漁,則來年無魚的道理,那楊通根本不明白。
”
“……”
陳貴張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他無法想象竟然會從一個山賊頭子口中,聽到這一番有見地的發言。
而此時,就見趙虞話鋒一轉,撫掌笑道說道:“是故,待我掌權之後,我便逐漸做出了改變。
……我始終認為,我黑虎寨與縣城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就像眼下這樣,因此我對于縣軍也好,對于你們四人也罷,都沒有什麼惡意。
但遺憾的是,你卻始終對周某抱有成見……這不好。
既然今日得空,不如你我交流一下看法,石原,你意下如何?
”
“……”
石原擡頭看向趙虞,欲言又止。
誠如對方所言,他對黑虎賊也好,對于眼前那位黑虎賊首領也罷,确實始終抱有成見,但事實上就像這周虎所說,在其取代楊通後,黑虎賊在他昆陽為惡确實是越來越少。
當然了,相應的威脅,也越來越大,畢竟當初的楊通隻是一介小毛賊,而眼前這位,卻是一個有能力、有膽量‘綁架縣城’的巨寇,兩者的危害完全不可相提并論。
在長長吐了口氣後,石原認真的說道:“我承認,我對黑虎賊,對周首領,确實抱有成見……對黑虎賊的成見,無外乎當初黑虎賊的種種惡行,至于對周首領的成見,我隻能說……周首領的才能與野心,讓我感到惶恐不安。
”
“啊?
”
趙虞愣了愣,旋即笑了起來:“你可不像是一個會奉承的人呐。
”
“這不是奉承。
”
石原嚴肅地說道:“在下是确确實實為周首領的能力與野心感到不安。
”
頓了頓,他正色說道:“現如今,縣衙與黑虎寨有共同的敵人,但倘若他日叛軍擊潰後呢?
黑虎衆會以什麼姿态繼續存在于縣城?
”
“維持現狀。
”
趙虞笑着說道:“對此你大可不必擔心。
……我黑虎寨永遠不會取代縣衙,不會取代縣軍,這是理所當然的,還是說你以為我想造反?
”
對于這番話,石原倒不懷疑,他點點頭說道:“那麼私底下呢?
周首領不必隐瞞,事實上我也知道,即便在我縣軍當中,也有不少人暗中加入了兄弟會……”
趙虞搖搖頭說道:“唔,對此我不否認,但此舉并非是針對縣衙,或者針對縣軍。
”
說着,他反問石原道:“倘若我可以保證,日後約束黑虎衆,絕不禍害昆陽,不知能否化解石捕頭對周某的成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