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臨近傍晚時,待趙虞見過楊定派來的使者後,他立刻就派人叫來陳陌與王慶,旋即帶着二人來到了縣衙,與縣令劉毗、縣丞李煦以及縣尉馬蓋三人做了一番商議。
當得知葉縣準備援助他昆陽五千套兵甲時,在場衆人皆露出了震驚了神色,畢竟五千套兵甲,真不是什麼小數目。
對此,陳陌、王慶、馬蓋三人都感到十分振奮,畢竟他們當前正在緊急招募人員,充實黑虎衆與縣軍,一旦得到這批軍備,他們就能征募更多的人。
順便一說,這裡提到的黑虎衆,更确切地說應該稱作‘旅贲營’,因為就在今日上午,趙虞已經下令更改寨内的官制與賞罰機制,正式将協助昆陽縣抵抗叛軍的這部分黑虎衆命名‘旅贲營’,從此作為他黑虎寨的主戰力量。
相比較陳陌、王慶、馬蓋三人的歡喜,劉毗與李煦二人顯得有些疑慮,前者皺着眉頭說道:“據我所知,葉縣亦在擴充縣軍,此時楊定交付我昆陽五千具兵甲,莫非有什麼……玄機?
”
從他這話就不難看出,楊定在昆陽的‘名譽’确實不怎麼樣,就連作為縣令的劉毗都對他抱持着戒心。
面對劉毗的疑問,趙虞笑了笑解釋道:“劉公可以放心,我可以保證楊定暫時不會耍什麼花樣。
他願意援助我昆陽五千具兵甲,隻能說他有遠見……”
鑒于對楊定心存芥蒂,趙虞并沒有過多稱贊楊定,在解釋了劉毗的疑慮後,便将話題轉到了另一件事上:“除了五千具兵甲以外,楊定派來的使者還言及了另外一樁事,即葉縣準備對前兩日進攻我昆陽的那支叛軍動兵……”
“駐紮在沙河南岸的那支?
”馬蓋插嘴問道。
“對!
”趙虞朝着馬蓋點點頭,繼續說道:“他派來的人,希望咱們參與其中。
”
聽到這話,王慶冷笑着嘲諷道:“我懂了,那楊定以五千具兵甲為誘,誘咱們去跟叛亂軍拼命……”
趙虞聞言笑了笑,搖頭說道:“那應該不至于。
他留下孫秀的三千南陽軍也好,援助我等五千具兵甲也罷,我看都是希望我昆陽能堅守更久,畢竟隻要我昆陽不陷落,叛軍就必須分出一部分兵力來牽制咱們,或者采取攻勢,無論如何,這對于葉縣是大為有利的,其利害,遠遠高過那五千具兵甲本身。
……是故我說他頗有遠見。
”
衆人恍然大悟。
恍然之餘,陳陌皺着眉頭說道:“既然不是誘我等與叛軍拼命,為何要讓我等參與對那支叛軍的襲擊?
目前縣城并沒有主動出擊的餘力……”
“我知道。
”
趙虞點點頭,思忖道:“在我看來,楊定不會不知我昆陽的現狀,在這種情況下要咱們參與,要麼是他為大局考慮,付出了五千具兵甲,心中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咱們做點什麼;要麼就是他希望咱們起到佯攻的作用,騷擾那股叛軍,令其不得安生,以便于時機合适時,他率南陽軍一舉将那股叛軍重創。
……否則,除了佯攻與騷擾,咱們當前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
“估計兩者皆有吧。
”王慶冷笑一聲,旋即轉頭看向趙虞,問道:“你答應了?
”
趙虞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了。
……倘若隻是佯攻與騷擾,小股兵力就能達成,這一點我昆陽還是辦得到的;再者,那支叛軍目前退守沙河南岸,對我等亦有諸多不利。
……相信你等也都知道了,自那支叛軍前幾日敗于我昆陽,退至沙河南岸安營紮寨,逃奔我昆陽的難民就少了許多。
并非是那些難民另投他處,而是那些難民被綠林賊截住了……”
聽趙虞提到這事,馬蓋開口說道:“提到綠林賊,據我派往城外打探的縣卒稱,雖然那支叛軍現如今退至沙河南岸,目前還算安分,但他們身邊那些綠林賊,卻不怎麼安分。
近日,不乏有綠林賊小股人馬越過沙河……這些綠林賊不敢冒犯縣城,也不敢冒犯駐紮在祥村的孫秀,卻在縣域内遊蕩,肆意抓捕難民……那些家夥,将難民中的老弱殺掉,隻落下年輕男女,男人被逼屈從于他們,女子則遭到侮辱……昨日,有縣卒發現西側的‘柱山’,似乎有交兵的聲響,我猜測可能是綠林賊與伍摯的人發生了厮殺……”
他口中的‘柱山’,即指距離昆陽縣城最近的一座大山,從鳥瞰來看,那山位于坐落于整片應山群山的東南側,黑虎山的南側,昆陽縣城的西側偏北,形狀酷似‘應山’這頭巨鷹的鳥腹。
因與附近群山相比山勢更高,故而當地人稱作柱山。
當年,應山九賊之一的劉黑目在此占山為王,而如今,前遂平縣縣尉伍摯率領着那群不被昆陽接納的難民退入了這座山,以避免遭攻入昆陽縣地面的叛軍與綠林賊殘害。
但遺憾的是,這些在山中風餐露宿的難民,似乎最終還是被那些綠林賊找到了行蹤。
趙虞面具下的眉宇微微一皺,問道:“那伍摯……派人求助了麼?
”
“暫時還沒有。
”馬蓋微微點了點頭。
“哦。
”
趙虞應了一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倒不是說他心腸冷漠,隻不過他暫時沒有餘力幫助那些難民,無論是昆陽縣城還是黑虎寨。
既然無力給予幫助,那又何必空談,等到他昆陽縣擊退叛亂軍,一切問題自然而然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