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他?
渤海國主這是要幹什麼?
”
“不妙不妙,要出大事,諸位速速與我一起進谏,說什麼也得讓陛下攔住李雲,有些人能殺,有些人不能殺,倘若他殺了文中子聖師,這天下再無桃林芬芳之說也。
”
“此子,有些猖狂了……”
“就是就是,今夜乃他大婚之夜,吾等滿朝文武皆都給他面子,哪怕曾是政敵也會放下隔閡前來一賀,可他是怎麼做的,他在成親大宴上耀武揚威!
仗着陛下寵信,仗着娘娘撐腰,你們看看他哪裡有一點成家立業的樣子,幹起事來仍舊是個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毛頭小子,不計後果,隻顧着自己爽……”
“咳咳,諸位老大人,晚生倒是覺得渤海國主此舉甚贊,做人一輩子,求的是逍遙,剛才這位老大人說,渤海國主隻顧自己爽,啧啧啧,晚生很是羨慕啊,這個隻顧着自己爽的說法,分明乃是人生第一成就啊……倘若做人做事能達成這一步,幹什麼都隻需要在乎自己爽不爽,那簡直是比帝王更高的權勢,大丈夫頂天立地當如是!
”
“混賬東西!
”
“舔臀小兒!
”
“汝,該死,汝,可恨,老夫看汝身穿官員禮服,應該也是朝堂之内的官員,老夫隻問汝一句話,汝敢報上自家姓名否?
”
“這位老大人,您這汝來汝去的累不累?
晚生真是奇怪了,為什麼讀書人都這樣?
好好的人話不說,非要把舌頭打個結……”
“混賬東西!
”
“小子無禮!
”
“說,速速報上汝家姓名,老夫必要參你一本心懷叵測。
陛下若是不斬你,老夫可以随你姓。
”
“讓我說?
好說啊!
您老先生聽好了,晚生說話不說第二遍。
”
“哼哼,小東西牙尖嘴利,老夫倒要好好聽聽,到底誰家能教育出你這樣不懂人性的小孽畜。
”
“喲喲,說我是小孽畜,您還真猜準了,晚生來自嶺南,山水皆是極惡,我們老家那邊茂林森密猛獸橫行,人若是不像野獸學習根本活不下去,這位老大人您聽好了,晚生姓馮,我名馮拓,不過這名字是我老爹給的,他希望我能成為一個開疆拓土的人,可惜晚生性子懶散,這輩子最大的追求就是混吃等死,老爹一怒之下,就把我發配中原,趁着渤海國主大婚之事,讓我代表家裡前來賀個喜,這事擱在别的兄弟身上,那等于是天昏日暗的未來,可是晚生卻欣喜過望,覺得終于可以過過想要的生活,臨來中原之前,我專門給自己改了一個名,還是姓馮,但不叫拓,諸位老大人聽好了,晚輩現在叫馮自在……”
嘶!
四周忽然一片倒抽冷氣之聲。
剛才那個口口聲聲罵人小孽畜的大臣隐隐咽口唾沫,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嶺南?
馮家?
”
說話的青年嘿嘿兩聲,笑眯眯點頭道:“嶺南!
馮家!
”
大臣臉色一變,滿臉義正言辭,道:“原來是馮蠱的兒子,老夫可不在乎他一個剛剛歸附的嶺南公,哼……”
口上說的強硬,然而語氣忽然化為溫和,仿佛鄰家長輩一般,猛地上前握住馮自在的手,臉上的冷峻早已不再,反而像是慈愛長者,諄諄教誨,很是親切,道:“馮小國公勿怪,方才都是誤會……”
說着轉手一指眼前婚宴,遙遙指着李雲将要敬酒的那一桌,仔細解釋道:“馮小國公,你可知道那位大儒是誰?
那是二十年前名滿天下的文中子,那是能夠封為半聖的士林大儒,一生教書育人,号稱桃李天下,大儒乃是漢家的脊梁啊,然而渤海國主卻要殺死他,老夫剛才乃是一時憤慨,所以才說出那番出格的話。
馮小國公,你沒誤會老夫吧?
”
“沒有沒有!
”馮自在打個哈哈,一臉笑眯眯道:“原來老大人乃是忠心為國,隻不過說話的方式稍有激動。
”
“對對對,老夫是因為激動。
”大臣連連點頭,忽然臉上又是義正言辭,沉聲道:“渤海國主什麼都好,就是仗着權勢殺人這一點不好,老夫身為言官,不可任其堕落,馮小國公你好好看着,老夫現在就去向陛下進谏一本。
”
馮自在仍舊笑眯眯點頭,皮笑肉不笑道:“那您好走,晚生還在喝杯酒,我與您理念不合,我覺得渤海國主做的才是男兒事,做人要自在,求的是逍遙,他做事隻顧着自己爽,簡直是晚輩畢生之楷模,進谏這種人,恕不奉陪了。
”
說着自顧自端起一杯酒來,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喝的美滋滋。
大臣哪裡還能在意他的無禮,聞言恍若逃跑一般離開,走出老遠之後,心裡才一陣後怕,擦擦冷汗道:“竟然是馮蠱的長子,老夫差點便惹了大麻煩。
幸好幸好,這小兒性子懶散……”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準備去找李世民進谏。
忽然面色一僵,整個人立在原地,赫然是發現因為剛才一番耽擱,李雲已經端着酒杯走到了那位大儒的桌前。
……
“渤海國主,你要敬老夫酒?
”
此桌喜宴之中,王通面色平靜,他雙目看着李雲手裡端着的酒杯,淡淡笑問道:“方才老夫冷眼旁觀,見你用三杯酒送走了王矽,現在你端着酒杯過來,莫非打的是同一個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