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臉色平靜走在程處默身邊,目光不斷掃視着人群,忽然低聲輕笑一下,對程處默道:“我倒是把這事忘了,此乃你家的傳統節目。
盧國公府打孩子,屬于長安第九景。
”
程處默面皮抽搐,臊眉耷眼道:“挨打我倒不怕,主要實在丢人,也不知我老爹怎麼想的,每次打我都是吊在府門口。
”
李雲緩緩擡頭,眺望着盧國公府的牌匾,忽然悠悠道:“你放心,我保證這次你爹不會再打你……”
說到這裡微微一停,語帶所指又道:“這些百姓注定要白來一趟,以後估計也不會再來了。
”
這話隐隐富含深意,分明暗指以後程處默都不會再挨打。
程處默自然滿懷期待,兩眼直直看着李雲,又忐忑又不安道:“師傅,真能成麼?
”
“呵呵呵!
”
李雲收回眺望國公府的目光,然後故作深邃看他一眼,鼓勵道:“隻要你按我教你的話去做,保證程國公不再責打你。
”
程處默用力點點頭。
李雲伸手拍他肩膀,又道:“你我今日方才結識,你家大人未必會接納,畢竟我的身份乃是流民,貿然登門很是不妥,不但于理不合,而且也降低了國公府的門檻。
”
程處默這次倒聰明了一回,點頭道:“師傅你放心,我自己能應對。
”
李雲再拍他肩膀一下,開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陪你了,回家去吧,記住我教你的那些話,咱們師徒乃是當世英豪,必須有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大氣魄……”
長安小霸王頓時昂首挺兇,走出了六親不認的霸道步伐。
原本還隻是二愣子,現在快被教唆成傻子啦。
回家多麼簡單一件事,需要用這種趾高氣昂的架勢麼?
……
程處默昂首挺兇回家,李雲卻在悄悄後撤,他找到自己經常蹲的那個牆角,然後悄無聲息的貓了起來。
他雙手習慣性縮進袖子中,翹起頭遠遠盯着程處默,嘴裡忽然一聲長歎,有些傷感道:“這娃還是有些傻,稍微一騙就信了。
唉,可憐的娃……”
旁邊湊過來一個小丫頭,正是李雲的伴當小阿雅,小姑娘撲閃撲閃眼睛,問李雲道:“李大哥,你怎麼在歎氣?
”
李雲伸手指着程處默背影,對阿雅道:“我歎今天這頓打,程處默肯定逃不掉!
”
阿雅又眨眨眼睛,好奇道:“可是我看小國公很自信呀,他剛剛聽了您的話之後,連走路都比平時威風了許多呢……”
何止威風,簡直嚣張。
但見程處默一路回家,走的那叫一個趾高氣昂,那貨還一副鼻孔向天誰也不爽的架勢,偶爾有百姓在一旁逗他,那貨頓時牛眼一瞪,叫嚣道:“直娘賊,你瞅啥。
”
那百姓也不怕他,隻是嘿嘿壞笑道:“小公爺,漢子啊,這馬上就要挨揍了,您還有功夫瞪眼吓唬人?
”
程處默‘呸’了一聲,滿臉不屑道:“小爺今天注定不會挨揍,有種咱們來賭一局……”
說完這話之後,似乎底氣越發更足,于是走路變得更加嚣張,宛如螃蟹一般橫行霸道。
老百姓們先是一愣,随即轟然叫起好來,有那膽子大的百姓竟還蹿了出來,手端一碗水酒攔住程處默,大聲道:“小公爺,好漢子,喝了這碗酒,回家再挨揍。
”
“我幹恁娘……”
程處默罵他一句,繞開百姓繼續走他那種六親不認的霸道步伐。
他堅信自家師傅能力,認為自己這次肯定不挨揍。
李雲遠遠觀看,暗暗又歎一聲,喃喃道:“傻徒兒啊,别說是六親不認的步伐,你就算走出一個風蕭蕭易水寒也白搭,今天這頓揍,你注定逃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