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來到山道上,見了地上的打鬥痕迹,曉得兩人都滾下了深峽,不由心憂起雞窩的安危來。
三個人又費了好大工夫,才找到一條下去的小路,便順着這條小路,小心翼翼地攀着,一步步往下找。
好半晌,才在一個較緩的半壁上,找到遍體鱗傷、昏迷不醒的兩人。
雞窩的情況稍好些,牛二扶着他,叫了一會兒,就把他喚醒了。
那樂萬通摔得嚴重得多,額頭腫了一個大包,連眉眼都有些腫像個南極仙翁。
牛二本想用檢托把他的腦袋敲碎,但又覺得太便宜了他。
牛二試着叫了一會兒,他毫無反應。
忽地瞥見他的鮮皿淋漓的右耳,已豁了大半,牛二心頭大樂。
于是,牛二兩手拽上去,将這口子直接撕扯到了耳根處。
盡管這時樂萬通已經身受重傷,昏迷過去。
但在這耳輪裂開的巨疼中,還是發出一道不似人聲的慘嚎,霍地醒了過來。
他感覺除了一對眼睛外,自己的身體和四肢,都已經不再屬于自己。
陽光刺眼,好容易才睜開腫漲的眼睛,他沒認出高高在上的牛二。
牛二見樂萬通醒了,騰地立起,手中的英七七啪的一聲,大力往下一戳,狠狠戳在樂萬通的兇膛上。
樂萬通皮厚肉實,就算牛二這重重一擊,也隻是讓他悶哼一聲。
牛二厲聲喝道:
“樂萬通,你平常時作惡,怕沒想過也有今天罷?
”
牛二居高臨下地持着槍,瘦弱的身形傲然挺立,眼睛瞪得溜圓。
晌午的日頭,攢射千萬支金箭,令樂萬通眼花缭亂。
紛紛揚揚的唾沫星子如甘霖普降,落得滿頭滿臉,但樂萬通卻連發火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感覺兇口的長槍撤走了,便一邊用手遮擋着眼睛,掙紮着就要起身,一邊平靜地喝道:“等等,我有話說。
”
但是,眼前的牛二對他的話渾然不覺,步槍高高舉起,掉了個頭,狠狠擊下。
“啪!
”
兇突骨傳為裂心的疼痛,他終于完全清醒過來,雙手向上抵擋,抓住了步槍槍托,兩眼直瞪着牛二,朗聲道:
“住手哇,兄弟。
我們其實并無怨仇,我雖然打傷了你,但并沒有取你性命呀!
”
牛二聞言,不由愣了愣,怒喝道:“那還不是要把我們賣給礦上,不然,你還會輕饒我?
沒有怨仇?
你把我打成重傷,沒仇也結上了仇了。
”
“兄弟呀,那還不是你們借錢在先?
要是人人都借錢不還,我一家老小嗑西北風去?
我們也難呀!
”樂萬通強忍着兇口的劇痛,語氣誠懇地辯解着。
幾步外的雞窩聽了這話,冷冷一笑,拖着遍體鱗傷的身軀,一瘸一崴的挪到近前,突然狠狠一腳,踢了過來:“放你媽的屁,老子踢死你!
”
樂萬通避無可避,隻覺得肋下生風,咔嚓一聲響,劇痛鑽心,肋骨至少已斷了一根兩根。
樂萬通雙手悶哼一聲,捂着兇口,正要再次開口勸說,雞窩獰笑聲再次響起,一隻手拽上了他的耳朵,一柄冰涼的刀子,馬上就擱了耳根。
唬得樂萬通魂不附身,兩手連擺,連連求告:“兩位兄弟呀,我樂萬通傷了你們,是我不對。
這樣罷,我把我的大洋統統給你們,算是賠罪!
怎麼樣?
”
雞窩聞言,變得更憤怒了:“有錢是吧?
你娘的用錢買命是吧?
可老子偏不吃這一套!
”
正要下死手,身邊的牛二卻一把挽住了他,就聽他賤兮兮的聲音響起:
“雞哥,這一次謝先生帶大家抄了賭坊,肯定賺得盆滿砵滿,雖說除了交山寨的,大家還都能分上一些,但攤到你我頭上,終究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