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飛燕聞言,眼前一亮,微笑着轉過螓首,望着謝宇钲,一雙大眼睛裡,有幾分戲谑,有幾分期待:“魚兒,薄闆鴨說的,是真的嗎?
“
“牛二,老子看你是還沒打醒!
“
見牛二當面說瞎話,一心想把自己推出去頂缸,氣得謝宇钲又向他揚起了拳頭。
“是真的,俏掌盤。
剛才,這姓謝的還說,說糾雲寨不識好歹,他就算有好主意,也不拿出來用。
“
牛二身體一縮,整個人藏在俏飛燕身後,他一邊探出頭來,對謝宇钲露出狡黠的笑容,一邊還順勢悄悄地扯上了俏飛燕的後衣擺。
門外兩個土匪,見狀不由得目瞪口呆。
“好啦,薄闆鴨。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能有什麼好辦法?
人就是人,不是神仙。
“
俏飛燕信步走到蠶架子前,随手撥了撥竹箄箕上的桑葉。
葉下蠕動着一條條蠶寶寶。
她轉過頭,目光落在謝宇钲面上,柳眉舒展,杏眼溫和,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魚兒,薄闆鴨,剛才在威義堂上,我哥迫于無奈,才下令關押你們的。
現在,我來是告訴你們,我們馬上就出發了。
為防消息走漏,隻能再委屈你們住一天。
我已經交待好了,一天後,不管我們回不回來,你們都可以下山離開。
“說完,她舉步向門外走去。
牛二一雙小眼睛睜得老大,怔怔地望着俏飛燕。
聽鑼聽音,聽她這意思,兩人的腦袋算是保住了?
謝宇钲已猜出了個大略......說實話,他很佩服他們的選擇,但同時也有些不以為然。
義氣本身,無所謂忠奸。
但看他們糾雲寨裡鳏寡孤獨不少,可見十八排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土匪。
倒像是具有樸素反抗意識的起義軍……但什麼時候,都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抉擇。
當然,這裡頭沒有對錯,隻有選擇的不同。
院外的天光像瀑布一樣傾進幽暗的蠶房,俊俏矯健的身影,像一隻美麗的牝鹿,充滿了活力,充滿了山野靈氣。
現在,這美麗的身影,明知前面布滿陷阱,必然要撞得頭破皿流,卻仍然義無反顧、一往無前。
“活着不好嗎?
蠢貨!
“不知為什麼,這句話自然而然、順理成章地,就從謝宇钲嘴裡飄出。
聲音很輕,在滿室雨聲般的沙沙聲響裡,幾乎細不可聞。
但牛二聽見了,俏飛燕聽見了,門外兩名土匪也聽見了。
牛二的小眼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睜圓放大。
門外的兩名土匪,下巴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俏飛燕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好看的大眼睛霎也不霎,定定地望着謝宇钲。
“魚、魚兒,你......你罵我?
“
她櫻紅的嘴唇微微哆嗦着,臉上寫滿了不相信的神情。
“不,不是罵你。
“謝宇钲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居然套用了句很裝哔的句式,他強忍着嘴角的笑意,搖了搖頭,“我是罵你們,罵你們山寨上上下下。
活着不好嗎?
“
“活着?
“俏飛燕轉頭望着外面的天空,眼神有些迷離,“誰不想活着?
被駱屠戶逮去的那些弟兄,他們也想活着。
可駱屠戶不讓我們活。
我們,“俏飛燕喃喃地道,“我們隻有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