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清有些心神不甯,目光不停地四下裡搜尋着,壓根兒沒聽到他的話似的。
柳慶榮愣住了。
他打小跟随父親練武,父親要求嚴格,自己也十分用功,在同門師兄弟中技藝已屬佼佼者。
加上平日裡跟一衆同門師兄切磋,又多是勝多敗少,少年輕狂心性,漸漸地便認為自己實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材,隻要假以時日,自己定能與當世高手一較高下。
那天,謝宇钲前來“拜館”,輕描淡寫地便奪去了他投射的花镖,他一下子懵了。
接着,他又見謝宇钲對同街武館的嚴振铎禮敬有加,記得平日裡父親所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才開始變得“謙虛”起來。
在來金陵的路上,謝宇钲曾多次提起過盧清,言語間顯得極為推許。
他在好奇心大起的同時,心理又有些矛盾,既渴望快些見到盧清,心裡邊又好大不服氣。
昨天傍晚,他和謝宇钲一起,配合得天衣無縫,成功地将嚴振铎等人從重圍救出。
他的眼界心氣,又開始水漲船高。
現下,盧清的心不在焉,令他不禁有些惱火。
正要提高聲音再次邀戰,卻見盧清眼睛死死盯着演武台的另一邊,順着望去,卻見那裡聚集着一堆兩江幫的幫衆,多是北方壯漢,此時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見此情形,柳慶榮不由自主地收回目光,重新打量起身邊的青門兄弟來。
這不細看還好,細看之下,他的心一下子變得瓦涼瓦涼,要與盧清一比高下的心思也一下子蕩然無存。
跟兩江幫的人馬相比,青門這邊的人手實在太良莠不齊了。
除了候四邀來助拳的幾個武林朋友還像模像樣外,其餘多半是街面上厮混的青皮,柳慶榮甚至還在裡邊發現三兩個家夥大煙鬼,一個個形銷骨立、臉色蒼白,好似風一吹都能倒似的。
這些家夥們,之所以能跟候四混在一起,肯定也是好勇鬥狠的亡命之徒,怕是沒少在街頭上放皿玩命。
隻是,在今天這種場合,卻根本派不上用場。
比武決勝,三局兩勝,輸家退出下關!
這賭注可真夠大的!
哦,對了,都到這個時候了,候四爺和謝先生他們人呢,都到哪裡去了?
想到這兒,柳慶榮的目光也變得像盧清一樣,在全場搜索起來。
這當兒,演武台上突然響起激越昂揚的鼓聲,鼓曲十分熟悉,正是柳慶榮以前在鄉下常常敲擊的《将軍令》。
“諸位朋友,在全國國術會和各位社會賢達的公證下,比武雙方正在比武文書上簽字畫押,比武馬上就要開始。
”
台上那下關國術館的館長關山的聲音響起。
也就到這時,柳慶榮才突然發現,原來,這演武台的四角竟分别設了個小小的鼓陣,一隊系着紅腰帶的精神小夥正在擊鼓。
他們都穿着統一的練功服,衣服上寫着“國術會”字樣,應該是全國國術會派來維持秩序,保障比武大賽順利進行的人員。
演武台的評判席後面,有踏闆樓梯通向二樓的主席台,主席台上挂着一張長長的條幅,上面一行大字:全國國術會。
主席台上盡是些衣冠楚楚的人士,有的穿着寬大的練功服,有的長袍馬褂,有的西裝革履,還一兩個洋鬼子……其中尤其讓人注目的,是一位身穿白衣白裙的女子,隻見端坐在主席台側邊靠中間的位置,一望便知地位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