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傳來妹妹蓦地一聲“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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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江刹那間回頭,自己妹妹的左手手腕上,仿佛有星火一閃,一縷青煙騰起。
目光盯向春箋麗,仿佛有怒火閃過,氣勢驚人……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春箋麗這一刻,也驟然顯得心慌意亂,趕緊道:“小夢妹子,你怎麼了?
”
小夢擡起左手:“好像被燙了一下。
”坐看右看:“不過沒什麼事!
”
春箋麗牽強的笑了一笑:“這樣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轉過身匆匆去了。
甯江快速踏上兩步,抓起妹妹的纖手,盯着她的手背看,在手背的關節處,有一個小小的水泡,仿佛被熱油小小的燙了一下的樣子。
他往春箋麗的背影陰冷的看去,此刻的春箋麗,腰插寶劍,一身紅衣,走得匆忙,竟不敢回頭看上一眼。
“老爺?
”秦無顔在他身後低聲道。
甯江道:“我們回去!
”
回到城裡住處,甯江為妹妹檢查了一番,妹妹的身體一切良好,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他負着雙手,來到窗邊,冷然看向外頭。
此時,秦無顔與秦小丫兒,一同站在他的身邊。
秦無顔道:“老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難道那春箋麗,對姑娘做了什麼?
”
甯江冷冷的道:“她想對小夢施術!
”
另一邊,剛被哥哥檢查完的小夢,從榻上翻身而起,道:“那位箋麗姐姐是壞人?
”
甯江看向窗外:“那春箋麗很可能來自……拜火教!
!
!
”
甯江對春箋麗也多少做過一些調查,那春箋麗,原本是北羅之地的俠女,而北羅,恰恰是拜火教的重災之處。
北羅之所以會成為拜火教的重災之處,可以說,全是朝廷自作自受。
最初,拜火教原本隻是在北羅悄悄發展,上不得台面。
然而數年前,拜火教利用北羅本地蠻夷與當地華夏子民之間的矛盾,突然發難,拜火教教徒發起暴動,大量屠殺華夏子民,縱連女人和嬰兒都不放過,當地官員,一個個被吓得棄職而逃,華夏子民因此而死者,數以萬計。
名将百伯粱為了救百姓,未得朝廷宣召,率兵進入北羅,鎮壓暴民,對于參加暴亂的蠻人,即便是放下屠刀,亦不放過。
屠殺後殘存的華夏子民也紛紛拿着兵器,反過來殺拜火教徒。
此事引得朝廷震動,百伯粱原本就是擅自調兵,縱容官兵百姓搞大屠殺更是違反儒家仁義之道。
最終,百伯粱在三司會審中“羞愧而死”,朝廷派入北羅的官員,生怕重蹈百伯粱覆轍,對北羅蠻族一昧安撫,既怕再次引起騷亂,又怕對拜火教打壓過大,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百伯粱。
普通百姓但凡與拜火教徒發生沖突,必定站在拜火教徒一邊,一旦拜火教徒威脅鬧事,當地官員必定各種讓利、讨好。
其結果,便是連當地的華夏子民,也開始紛紛加入拜火教,拜火教的勢力,在北羅越發壯大。
朝廷中,雖然也有人開始意識到這般下去,北羅早晚生變,但是這話卻不能說,因為,如果百伯粱強力鎮壓北羅蠻族和拜火教的做法是對的,那豈不表示當時辱罵百伯粱,導緻百伯粱吐皿而亡的那些儒官全都是錯的?
單是為了面子問題,他們就必須按着“安撫”、“餒靖”的政策繼續走下去。
依甯江分析,百伯粱當時之所以會受到那般的待遇,跟他在北羅的作為,并沒有太多關系,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是純粹的武将,連秀才都不是。
就像另一個世界裡的狄青,在重文輕武的宋朝,戰功越大,就越引起文官們的打壓,找不到狄青的過錯?
沒有關系,編出一個狄青家“狗生角、發夜光”的謠言,來證明狄青就是有罪。
百伯粱是純粹的武将,一個武将憑着功勳做到了“雲騎尉”,已經引起了衆多儒官的不滿,如果平息北羅暴亂算作功勳的話,那接下來他豈非要做到“柱國”,一名連秀才都不是的武将授勳柱國,這如何得了?
因此,滿朝儒官抓着百伯粱縱兵屠殺這一點,大作文章,無它,單憑百伯粱是武将這一點,用聖賢書糊他臉就是政治正确。
至于那些跟着辱罵的朝官、禦史,也并非真的跟百伯粱有仇,又或者真覺得百伯粱的做法有問題,大罵百伯粱,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刷聲望罷了。
反正不過是個武将,刷了就刷了。
在這個年代,唯有科舉才能算作真正的功名,武将算什麼?
反過來,去年龍炎湖暴亂,起事的全都是失了土地、活不下的華夏子民,最後殺得屍骸盈湖,甚至還發生了當地帥臣殺良冒功之事,結果還不是一個個的升官發财?
隻是,百伯粱在三司會審時,因為氣憤不過,吐皿而死,這也的确是超出了那些朝官的預計。
他們原本,更多的是想利用北羅的事,将百伯粱的勳爵一貶到底,倒不是真的要讓百伯粱死。
隻是,百伯粱這一死,為了凸顯他們的正确,表示百伯粱死有餘辜,更是要将百伯粱一踩到底。
于是,在北羅,那些被百伯粱率衆所殺的暴民,全都成了被百伯粱迫害的“良民”,一切過錯全都推在百伯粱身上,百伯粱在北羅所做的任何事全都是錯的,拜火教徒與被拜火教慫恿的暴民,全都成了被百伯粱無辜鎮壓的善良老百姓,以至于後面調往北羅的官員、儒将,也不得不按着這個政策走,其結果就是明明應該為暴亂負責的拜火教,竟然在北羅進一步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