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哲回到東宮的時候,天色還早,炎熱的空氣,讓整個皇宮都變得壓抑。
『.M
随便抓了一個宮女,狠狠的消了些火,那不爽的心情,卻依舊無法解除。
沒過多久,卻聽得呂相之子呂郐前來求見。
随便整了整衣衫,宋俊哲在偏殿接見了呂郐。
呂郐道:“臣适才前往學府尋找殿下,得知殿下今日早早地就回到了宮中,殿下莫非遇到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
宋俊哲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呂郐笑道:“其實我也知道殿下在想什麼,可是江的飛揚跋扈不順眼?
可惜,殿下縱然順眼,卻也拿他沒有什麼辦法。
不要說殿下,就算是聖上,也不能拿他怎樣。
”
宋俊哲猛地踏前一步,不滿的道:“也不知父皇到底在做什麼?
竟然想到要把寶桐嫁給他,那家夥那家夥……”
“殿下沒能取到他的妹妹,卻得把自己的妹妹嫁給他,心裡不開心也是難免的,”呂郐低聲道,“其實,殿下可知,聖上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
宋俊哲皺了皺眉:“怎麼說?
”
呂郐低聲道:“殿下難道不知道?
這姓甯的,不但沽名釣譽,千方百計的提升自身聲望,同時還更想方設法的抹黑聖上與朝廷。
這一次,他前來臨安,竟在暗中派出人手,于百姓和江湖中,污蔑聖上,說聖上在暗中派人與蠻軍使臣和談,蠻軍提出的和談條件之一,就是不能讓甯江活着……”
宋俊哲怒道:“豈有此理,父皇從登基之日起,就一心以北定中原為己任,天下共知……”
呂郐道:“有識之士自然知道,但那些江湖人,多是不讀書的蠢物,底下賤民更是一竅不通。
人人都說是那姓甯的,擊退了蠻軍,保住了江南,自然他說什麼,大家就信什麼。
殿下難道不知?
近來大量的江湖人進入臨安,就是被他派人在暗中慫恿。
此外,在來臨安之前,他便已在暗中蠱惑了南劍宣慰司的皇甫霖。
聖上本是要招皇甫霖來,商談其女皇甫鹭與小臣的親事,那甯江卻在暗中蠱惑皇甫霖,說聖上有殺皇甫霖之心,挑撥離間,竟使得皇甫霖不敢前來。
殿下可曾寫的那些九陰真解?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天下為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之天下……儒家千年來的忠君愛國之道,他何曾真正的放在眼中?
”
宋俊哲猛然拍桌:“我早就知道,這厮不是個好東西,但本以為他總有一點知恥之心,想不到竟然是這等陰險小人。
”
呂郐踏前一步,繼續禀道:“聖上宅心仁厚,甯江即便于天下無功,終究也還是有才的份上,不願與他為難。
前些日裡,百官紛紛上奏,直言甯江狼子野心,殿下且想,若非那甯江所作所為,卑劣至讓人不齒,惹起公憤,又怎會如此?
即便這般,聖上依舊多次為他說話,總言其中或有誤解。
但凡那甯江有些羞恥之心,就該痛改前非,一心報效君上,報效朝廷才是。
誰知他卻變本加厲,散播謠言,制造輿論,甚至設計迫使聖上将公主下嫁予他……
“殿下且想,當年這姓甯的為什麼不肯将他的妹妹嫁予殿下?
無非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殿下,不過是個沒有任何實權的世子,如果那個時候,殿下就已是儲君,他怕是哭着喊着,都要将自己的妹妹獻上。
當初他向鸾梅長公主獻詩,如今逼着聖上下嫁公主,不都是為了與天家結親?
此人善于借勢,當初長公主死時,他以退為進,名為辭官,實為養望,果然以此博得了先帝神宗重用,神宗駕崩,廢帝登基,揭穿他的野心,他是如何做的?
竟是擁兵自重,坐攻陷昊京,擄走天子與百官。
“如今,若是讓他娶了公主殿下,利用天子仁慈與他費盡心思培養出來的聲望,架空聖上,将來保持朝政,誰人能制?
屆時……天下恐不再是宋家的天下!
”
宋俊哲坐在那裡,臉上陰晴不定,忽的,他猛一扭頭,往窗外隻見一個影子快閃過。
他皺了皺眉,起身道:“你說的這些,雖然有理,然而朝廷之事,全都取決于父皇,我隻是太子,管不了這般多的事。
”
呂郐歎道:“小臣又怎會不知?
聖上心性仁慈,為奸人所蒙蔽,我等亦是無法,隻是生怕太子也被那奸賊所騙。
幸好殿下賢明,早已人用心,也不用小臣再多說什麼,小臣告退。
”
宋俊哲點了點頭,讓他離開,自己轉身到了後院,朝一名宮女問道:“剛才有誰來過?
”
那宮女伏道:“适才公主殿下到過這裡,剛才又匆匆去了。
”
宋俊哲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另一邊,呂郐離開後,在家丁的保護下過了兩條街,登上了一輛馬車:“父親,我已經按着父親教我的那些,一字不漏的說給太子聽了……父親,我就不懂了,既然聖上那般想要對付那姓甯的,幹脆直接下手就是,怎就被一個流言蜚語就弄成這樣?
”
“你這小子,懂得什麼?
近來給我收斂一點,不要再做那些有的沒得的醜事,好歹給我注意一點影響。
”車中的人哼了一聲,教訓了幾句。
過了一會,呂郐出了馬車,馬車離開巷子,在一批高手的保護下,緩緩前行。
一人來到馬車旁:“大人,接下來要去哪裡?
”
“到禮部去吧,禮部那幾個蠢貨。
澤城馬氏的那個案子,蠻軍侵入澤城時,這馬氏被輪受辱之後,竟暗藏剪刀刺傷辱她其中一名蠻子,被亂刀砍死……你說這地方官是怎麼辦事的?
這女人烈是烈,但不管是自願還是其它,終究是失了貞的人,就為了她刺蠻子的這一刀,就要給她立牌坊?
這些蠢物,白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越來越不把禮教當一回事了。
”車中的人冷冷的道,“這世上啊,總有那麼些人,都做了表子……還想立貞節牌坊。
”
……
***
皇宮之中,寶桐公主臉色蒼白,在路上走着。
紫黃二色金百蝶對襟襦衣,内中襯了一件蔥綠抹兇,外頭罩了一件淺紅半臂。
雖然走在紅檐翠瓦的屋檐下,但是這悶熱的天氣,并沒有因為陽光被遮住而顯得清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