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應智海要求,李洛又寫了四封信。
第一封是以智海的名義寫給八思巴的信,用的是吐蕃文。
智海口述,李洛筆錄。
信中無非是表達對八思巴的敬仰,代表高麗禅宗對密宗的善意,附上禮物清單。
第二份信,是以李洛自己的名義寫給八思巴的請安信,也是吐蕃文。
這當然是智海的最後試探。
如果李洛真是八思巴的記名弟子,一定會寫這封信。
李洛擡頭就寫:“吾師大寶法王,普天之下釋教至尊活佛,大元帝師諱八思巴大人在上,弟子高麗李洛謹拜如面。
”
現在密宗還沒有活佛的說法,李洛提前按在八思巴身上,算是拍足了馬屁。
至于八思巴不認識李洛,那重要嗎?
八思巴這樣的大人物,認識他的很多,他當然很難知道每個認識他的人。
八思巴更不會專門寫信告訴智海說李洛不是他弟子這樣的蠢話。
李洛接着寫:“不見吾師三年,猶記寶象玉音。
當年蒙賜摩頂,至今沒齒難忘。
如今弟子東歸高麗,吾師亦西歸薩迦。
東西相望萬裡,何日再聆教誨...”這其實是玩弄文字,被八思巴摩頂的人多了去,聽他講法教誨的人同樣多了去,八思巴記不起李洛這号人物很正常。
李洛翻譯給智海聽,智海最後一點疑心也蕩然無存。
李洛又提到智海,算是向八思巴“引薦”智海,說了幾句好話。
智海聽了更是滿意。
第三封信是寫給真金太子的,算是替智海“引薦”。
因為真金精通漢學,李洛用的是漢字,而不是新創立不久的蒙古文字。
李洛同樣是玩弄文字:“區區臣仆李洛,叩拜殿下如面。
惶惶恐恐,不知所言。
”
又寫:“殿下英明睿智,體恤下卑,察納雅言,天下鹹聞。
人皆知殿下,事陛下至孝,待兄弟至悌,牧臣民至仁,古之賢儲,莫可及也。
然儲政院日理萬機,萬望殿下珍重玉體...”
無非是拍馬屁罷了,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李洛的字。
真金太子仰慕漢家文化,酷愛書法。
李洛的字或許能讨喜。
李洛書法一直學的董其昌,已經小有火候。
董其昌是後世集書法之大成的一代宗師,他的字古拙性靈,風華真樸,格調很高。
李洛練習董字已有十年,起碼寫的形似了。
以前他甚至僞作過董其昌的書法。
就沖這筆字,真金太子也不會難為自己。
說白了,真金太子和八思巴都是有氣量有格局的厚道人,不會和李洛計較,方便李洛狐假虎威。
這也是李洛說認識八思巴和真金太子的原因。
他怎麼不敢說認識奸相阿合馬?
因為阿合馬絕對不是那種好利用的人,阿合馬要是收到李洛的信,一定會計較起來查個水落石出。
智海很滿意李洛的信,對李洛的字更是贊不絕口。
智海自己也精通書法,自然看出李洛書法的妙處,雖然還是神韻不足,但已有别具一格的大家潛力。
年輕子弟中,能有如此書法,智海還未見過。
看來李洛在中原時不但家室富貴,也必有名師指點。
一般人連字都不識,安能寫出這樣的書法?
接着智海也寫了一封信交給李洛,是寫給江華郡守鄭律的薦任信。
至此,雙方算是徹底達成交易。
........
臘月十六上午,譯寫完《大日經》的李洛,帶着崔秀甯終于離開傳燈寺。
這次的收獲,除了一封舉薦信之外,就是價值三千貫的銀瓶。
走出去老遠,兩人都還有點激動。
三千貫啊!
兩人都背着幾十斤重的包袱,卻一點不覺得累,因為裡面裝着近百個銀瓶。
高麗不用銀兩,而用銀瓶。
銀瓶形狀如同兩寸高的葫蘆,一個重一斤,也就是十六兩。
一個銀瓶能兌換三十貫銅錢。
因為額度太大,普通百姓根本不用。
隻有富裕階層和大額交易使用。
整整一百個銀瓶。
李洛背了六十個,崔秀甯背了四十個。
一路走來,誰也不知道兩人背着大量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