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二人都失去了交談的興趣隻是在地上悶悶地坐着一碗碗地飲酒。
他們都不再是多年前逃難到塞外的少年了一個穿着厚厚的熊皮袍子一個穿着四品武将的常服。
但對于自己的國家他們卻依然像多年前一樣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地看着她像成熟的桃子般一點點爛掉除了心痛之外想不出任何可以讓其重新煥活力的辦法。
這些喝悶酒簡直是一種折磨喝得越多心中的郁結也是越深。
“唉!
”半晌潘占陽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再度開口“我這次來找你…”
“塞外的收益是吧先在你們部落寄放着吧。
說不定哪天我會親自去取!
”李旭擺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
兵荒馬亂的他可不能保證自己還能分出精力去保護那些身外之物。
易縣那邊不缺吃穿曆城那邊也有二丫和管家打理。
與其把大筆的财貨運回中原來惹流寇窺視不如暫時寄放在塞外至少那裡還能保證片刻安甯。
“我也覺得先放在羽棱部好一些但王妃非叫我找到你跟你說明一下。
”潘占陽有些醉了不小心灑了半碗酒在皮袍子上。
他惋惜地看了看滾動的酒珠又給自己倒滿以近乎嘟囔的聲音抱怨“她一直念着你的恩德所以沒找到你的話不準我回去覆命!
你當年不會已經收她入房了吧對了你是她的主人做這些事情也沒人能說什麼!”
“别胡說小心你家可汗割了你的舌頭。
我當年逃命還來不及哪顧得上找女人!
”旭子氣得扔下酒碗低喝。
在喜歡胡言亂語方面潘占陽倒是一點都沒變。
并且現在膽子更大連自家王妃的**都敢亂猜。
“每個部落的風俗不一樣。
契丹人對成親之前生的事情根本不看重。
即便成親後被人搶了老婆連肚子裡的孩子一并搶回來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他們認為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男人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責任不能讓女人來背!
”潘占陽撇了撇嘴回答。
“那也不要胡言亂語傷人名節。
她現在畢竟已經是王妃很容易受到别人忌妒。
”
“忌妒别人得有忌妒的本錢!
”潘占陽翻着白眼反駁“若你們僅有主仆之義她為何對你念念不忘。
其實你這個人除了有人死心眼外根本沒什麼其他好處!
”
“每個人都有所堅持你也未必例外!
”旭子眼裡被潘占陽氣得苦笑不得大聲回答。
有人記挂的感覺令人心裡很舒坦但除了舒坦外又勾起了他記憶中的許多往事。
“你在草原上還聽說些什麼嗎?
比如突厥和蘇啜部之類的事情?
”
他期待着一個詳細的消息但潘占陽顯然沒理解他想問些什麼所以幹脆揀自己所知道的對最關鍵的情報提供。
“現在的可汗是啟民可汗的兒子名叫咄吉号稱始畢可汗。
氣度很是恢弘整個草原幾乎都匍匐于其号令之下。
對大隋他早有難窺之心隻是近幾年老天屢降大雪突厥本部的糧草和戰馬湊不齊整所以将戰事一拖再拖!
”
“唉!
”旭子又沮喪地歎了口氣心裡更加失望。
這些情報對他一點用處沒有。
如果強行寫奏折上去隻會落下勾結外番的口實起不到任何提醒朝廷做防備的效果。
“卻禺呢他還活着麼?
後來沒在草原上了瘋般找你?
”
“卻禺這老家夥啊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當年本想趁着始畢可汗初立汗位不穩時建些功勳以便順利奪位。
誰料數十萬石糧草被我等一把大火燒了個幹淨。
他拉不下這個臉來所以找借口說你當時勾結了很多馬賊甚至幾度沖破了他的圍追堵截。
可越這樣說越顯得他實力差。
結果我到了契丹第二年就聽說他失了權。
現在僅僅作個伯克跟在始畢可汗身邊聽吆喝罷了!
”
“恐怕他說得是實話!
”旭子舉起酒碗苦笑了連聲“的确有很多人跟我一起沖破了他的堵截但那些人不是我勾結的。
實際上當晚放火的也不隻咱們三個人!
”
當年參與放火的還有劉弘基、張亮、牛進達、吳黑闼。
現在除了劉弘基外其餘人都站到了他的對立面。
就在當天下午大夥在于陣前準備一決生死。
這些話旭子很想找人聊一聊但潘占陽顯然不是個合适的人選。
“看來這人到哪裡都不能說實話!
”聽旭子說當晚放火的的确還有其他人潘占陽先是楞一下然後快總結。
“我說呢咱們三個怎麼可能放起那麼大的火。
原來還有人暗中幫忙。
不過無所謂了人家始畢可汗就是為了要尋錯吞并他的部衆。
所以無論這火是三個人放的還是三百人放的其實都一樣。
即便當時沒起火估計始畢可汗也能抓住卻禺别的短處。
反正要收拾他有錯沒錯不過是個借口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