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計時工具,黑暗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被借了個十七八回,借到後來也顧不得規則了,兩人在黑暗中撕咬扭打,氣喘籲籲,鐵打的漢子也扛不住這個,出借人沉沉睡去,再度醒來,伸手一摸,身邊多了一副火刀火鐮。
擦着火星的瞬間,劉骁就借着微弱的光芒看清楚地窖的格局,自己沒猜錯,這是一個樽形的監牢,上方是個穹頂,隻有能對抗地心引力的人才能逃出去,此時出口垂下一條繩子來,他沒有急着攀爬,因為身上寸縷不着。
衣服也給他預備好了,雪白的中衣,紅色的官服,黑色的烏紗和靴子,穿上衣帽靴子,抓住繩子攀爬上去,推開擋在頭頂的蓋子,外面依舊是漆黑一片,原來密室外還有密室。
這間屋裡沒那麼黑了,找到門把手,推開門,外面豁然開朗,張燈結彩,不知道是誰家的後花園,大隊的傭人來往穿梭,搬運着朱漆躺箱和各種綢緞布匹,一個個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看見他還道喜:“恭喜老爺,賀喜老爺。
”
迷迷糊糊往外走,一個人迎面而來,正是李合川:“新郎官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讓我們好找。
”
不由分說将一個大紅花挂在他身上,一群人簇擁他出去,扶上一匹白馬,往齊王府去了,李合川牽着缰繩還解釋呢:“張哥,不願意也得面對,大家都知道你喜歡的是小郡主,可是齊王賜婚,不得不尊,今天婚禮,你可得喜慶着點,不然惹齊王不高興,婚禮就變葬禮了。
”
劉骁奇道:“我失蹤了多久?
”
李合川說:“也就三天,你跑到小郡主家後花園幹嘛啊。
”
劉骁哦了一聲,又問:“李彥簡一家子下葬了麼,這就辦婚事,不合适吧?
”
李合川說:“所以得沖喜啊,老人家等不及了,你和韓舉人的婚禮一起辦,都在王府舉行,不用拜父母,拜齊王就行,誰讓你是齊王他老人家的幹孫女婿呢,張哥你現在和韓舉人怎麼算,是連襟呢,還是表兄弟?
”
劉骁肚裡憋着一股邪火,他自命不凡,卻被齊王祖孫倆玩弄于股掌之上,一個給他包辦婚姻,一個囚禁他借種,都是可勁的壓榨價值,不把人當人。
但是從當下的社會價值觀來看,齊王是諸侯,等于半個天子,折騰你那是給你臉,李奇薇更是如此,人家畢竟是女的,借種又如何,試問天下男人有哪個不願意借,說來說去在心理上還是男的占了便宜。
想到這裡,邪火變成了強烈的羞恥,被李璮這厮收做幹孫女婿,以後自己恢複白龍王身份,豈不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他坐在白馬上十字披紅,表情古怪,思來想去,各種方案出現在腦海中,是大鬧婚禮,痛斥李璮再潇灑離去,還是直接走人?
前者固然爽,但以李璮的脾氣恐怕不會慣着自己,鬧大了能不能走出濟南城都是個問題,後者嘛,溜之大吉雖然沒面子,但穩妥,合适,避過了婚禮,以後見了王洛嘉和慧娘也好交代,不然人家為你苦守二十年,你還沒回到合川就娶老婆,做人不能太無恥。
“小李,我上個茅房,内急。
”劉骁說。
“等到了王府再上不遲。
”李合川大大咧咧道,“王府的馬桶都是鑲金邊的。
”
“等不及了,現在就得去。
”劉骁翻身下馬,将十字披紅摘下來,烏紗帽也摘了丢給李合川,拔腿飛奔,路邊有個簡陋的茅廁,他進去就沒再出來。
“張解元莫不是掉茅坑裡了吧?
”隊伍中一個人問道。
“可能是沒帶手紙,你們幾個,拿點紙過去。
”李合川說。
幾人拿了草紙走進茅房,哪還有張解元的人影,急忙回報李合川,李合川進了茅房,發現牆上的苔藓被蹭掉了一塊。
毫無疑問,張哥屎遁了。
沒奈何,李合川隻好牽着一匹白馬進了齊王府,向李璮報告剛才發生的事情,這也在李璮的預料之中,他哈哈大笑:“這小子,以為他能躲得了麼,就讓他騎的那匹馬替他拜堂。
”
這一手太狠了,白馬披紅挂彩,額頭上頂着一個大繡球,代替新郎官和高翠蓮拜堂成親,這馬訓練有素,還真能前蹄卧倒下拜,拜天地,拜高堂,李璮穿着吉服高坐,接受新人禮拜,開心的哈哈大笑。
高老爺大姐夫也在觀禮人群中,穿着簇新的綢緞袍子,手腳拘束,看到拜堂的是一匹白馬,高老爺就急了:“這是咋回事?
”
大姐夫說:“新郎不在,這是替拜,有拿大公雞的,用白馬還是頭回見,到底是王府,就是排面大。
”
高老爺說:“那怎麼能行,不是讓三妮守活寡麼?
”
大姐夫心想這倒好了,新郎不在,小姨子就可以回章丘娘家住,豈不是方便了自己,他說:“不會守活寡的……”後半個倒裝句有姐夫在,硬生生憋了回去被他。
這一對拜完,是王爺的親孫女和贅婿成親,新郎官韓青倒比新娘子矮了一頭,看起來不太協調,拜完了,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和大夥兒一塊,繼續下面的流程。
下面的環節是老王爺納妾,李璮不會把雞蛋放進一個筐,除了培養重孫子之外,他還打算親自再生幾個兒子,這不特地讓媒婆全城搜索,找了三個腰圓屁股大的大姑娘,保準能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