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骁判斷自己身處虛幻的元宇宙中,有人設計了一個圈套,幾乎就要成功了,但是很可惜,他留了個記号,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身邊最親近的人。
這個記号是個紋身,就在家夥上,全文是一列七個字:一江春水向東流,蟄伏狀态下隻能看到一流兩個字,工作狀态全部舒展開才能看到全文,當然這指的是别人看得看不見,自己是随時可以看到的,劉骁每一次上洗手間都要檢查一下,自己是不是陷入元宇宙空間。
這也是他潔身自好的原因之一,自身的秘密必須保留,被人看光光之後就會被用作模拟元宇宙的細節,喪失了辨别世界真僞的暗記,自己就隻能任人宰割了。
一旦明白置身元宇宙,劉骁便再無任何禁忌,大開殺戒,所向披靡。
中本聰給他講過元宇宙的底層邏輯,虛拟真實也有高下之分,那種塑造完整邏輯嚴謹的虛拟世界是很難撼動的,而這種倉促間草草上馬,隻針對個人量身打造的虛拟世界就很容易打破,就像個人在夢境中可以随心所欲那樣,規則是跟着主角走的,即便世界是别人設定的,主角依然是劉骁自己。
而且夢境中的傷害也能切切實實傳遞到對手的腦神經中,他恨極了邢敏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所以現在竭盡所能的折磨她,羞辱她,讓她好好品嘗什麼叫做一江春水向東流。
對方受不了,驟然下線,周邊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起來,逐漸消散無蹤,劉骁發現自己還站在碼頭的樓上,腳下是樓梯,前面助理已經下到底部,正耐心等着自己發呆。
他沒有急着下樓,先返身回去樓上洗手間檢查一下,确定這是現實世界才回來,既然已經被盯上,對方必然使用各種方法阻撓,事不宜遲,現在就把核彈傳輸過去。
劉骁親自押着車隊駛向工業園,他猜的沒錯,當地巡檢司刑警李永泰正端着望遠鏡注視着這一切,李刑警身邊,是來自長安的女禦史邢敏,與夢境不同的是,他倆勢單力薄,根本撼動不了劉骁的罪惡帝國,隻是不甘心放過壞人,盡自己的全力展開調查罷了。
元宇宙的建設不是靠憑空想象,一切都是有原型有根據有依托的,邢敏就是原型人物,她的外形,她的人物小傳,嫉惡如仇的性格,執拗到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作風,都完美呈現在元宇宙世界中,隻不過給她增加了一些狠戾無情,事實上她隻是一個公事公辦,鐵面無私的禦史,是絕不會違反法律,更不會對平民百姓下手的。
邢敏是京師法政學堂的高材生,畢業後直接進入長安都察院工作,年紀輕輕就是七品官,本來她仕途一片光明,隻因介入了一樁上司不想讓她碰的案子,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于是被發配到釜山地方都察院。
都察院是監察機關,監察對象是國家公務人員,議員也在此列,導緻邢敏被貶的案子就牽連到劉骁,所以來到釜山後她依然沒放棄追查,幸運的是,釜山就有劉骁的産業,邢敏感覺這是上司刻意的安排,就是為了扳倒劉骁,看來明眼人還是很多的,此人橫空出世,必有古怪。
在調查過程中,邢敏認識了巡檢司的刑警李永泰,這個不起眼的小警官竟然一直在秘密調查劉骁,這讓邢敏有種惺惺相惜之感,兩人合力調查,至少查到釜山這處工業園形同虛設,隻拉了圍牆,建了幾個車間,完全就是樣子貨。
根據搜羅來的零星情報顯示,劉骁在航運方面頗有涉獵,另外在美國也有不少産業,由此李永泰懷疑劉骁可能經營着一條地下走私路線,至于走私什麼他說不上來,可能是偷渡客,可能是香煙,成品油,或者珍奇動物,以他的格局,隻能想到這些。
邢敏想的就多了,她說自己在法政學堂讀研的時候教授曾經講過,權力金錢和罪惡是三胞胎,這個劉骁很可能是某個位高權重之人的代理人,隻要打開這個突破口,就能順流而上,抓住幕後大老闆。
李永泰吓得一哆嗦,他是個小警察,道尹就能捏死他,國家級的幕後大老闆,還不把他九族誅滅,但是看到邢敏一介女流都這麼悍不畏死,他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車隊有古怪。
”邢敏說,“如果隻是運送機器設備,值得這樣大動幹戈麼,你看光武裝人員就有幾十個,這很不合理。
”
李永泰點點頭,确實如此,一個偏遠地區的工業園區放兩個退休老頭看門就行了,幾十個帶槍的保安是幾個意思,隻能說明這批貨物價值連城。
“晚上進去看看。
”邢敏說,“你能搞定吧。
”
“我一個本家表弟就在裡面值班,能安排。
”李永泰非常自信,鄉下就這點好,沒有規矩可言,人情大過一切。
等到晚上,李永泰騎一輛腳踏車把邢敏帶到工業園圍牆外,高牆聳立,拉着電網,根本無法翻越,李永泰等了一會兒,表弟打着手電來了,低聲說跟我走,别吱聲,上面不讓外人進。
兩人跟表弟從員工出入口進入,圍牆内是一片荒蕪,荒草一人多高,遠處一棟建築屹立着,除此之外啥也沒有,四角的瞭望樓裡,哨兵持槍警戒,隻是擺樣子而已,天下太平,盜賊哪敢到這裡來。
李永泰和邢敏穿行在荒草中,蹑手蹑腳的走着,忽然發覺異動,有什麼東西飛竄而來,李永泰早有準備,扔出香噴噴的大肉包子,狼狗隻顧着吃包子,再也不管二人了。
來到建築物旁,隻有一扇大門進出,大門極大,可供汽車出入,大門上另有小門是人進出之用,從裡面反鎖上了,透過門縫看過去,裡面燈火通明,貨物堆積如山,一個人開着叉車來來往往。
“隻有一個人。
”李永泰說。
邢敏點點頭,掏出一根鋼絲,伸入門縫,将反鎖的門闩套住,輕輕拉動。
“法政學堂還教這個?
”李永泰奇道。
“警校不教麼?
”邢敏反問,談笑間就把門闩打開了,兩人輕輕開門,閃身進來,這裡有極多可以隐蔽身形的木箱子,他倆交替前進,走走停停,終于靠近了叉車。
那個人還在忙碌着,用叉車将木箱子投入車間中心的一個池塘,池塘裡泛着水花,木箱子緩慢的沉下去。
李永泰和邢敏面面相觑,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