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骁懷疑有人穿越,而且這次穿越事件極有可能是針對性的設計,是來自對立面的派遣,對于危險的穿越者,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殺掉,但他卻想到了自己剛穿越到合川時的窘迫,有些于心不忍,下令尋找此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半個月後,奉天郊外的一片空地上,天地一片蒼茫,漫山遍野全是枯黃的顔色,兩個蒙着眼睛衣衫褴褛的人站在曠野中,他們面前是一隊穿齊腳踝長度灰色軍大衣的俄國兵,一水的莫辛納甘步槍,在軍官号令下拉栓,舉槍,準備行刑。
忽然一騎絕塵而來,是司令部的傳令兵,帶來了将軍的最新命令,終止槍決,将兩名日諜轉交給清國方面。
國際局勢風雲變幻,列強之間的矛盾愈加深刻,在遠東,俄國和日本的戰争勢在必行,俄國背後站着的是法國,以及對英國不滿的德國,而日本背後則是英國和美國,兩個主角躍躍欲試,一個在旅順的基礎建設還沒搞好,一個國力和信心都不夠,目前隻是互相試探階段,這段時間,光俄軍捕獲的日諜就有數十人,基本上都是審過之後處決。
這兩個間諜比較特殊,嘴巴很硬,打死都不承認身份,但也改變不了什麼,依然被軍事法庭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兩人大惑不解,俄兵也不管他們,直接收隊走人,片刻後,有人過來解了他倆的綁繩,摘下蒙眼的黑布,眼前是個細長眼睛,個子不高,穿灰布棉袍的清國人,遠處停着一輛中國式的木輪騾車。
“二位,在下姓張,奉命送你們進京,别推辭,上車吧。
”清國人客氣而堅決,兩個死囚驚魂未定,看看左右,腰插盒子槍的便裝人員在附近盯着,想逃也不可能,隻能乖乖上車。
在車上,姓張的說為了贖你們兩人,可花了俺們不少銀子,等到了京師,嘴甜着點,有啥說啥,千萬别胡咧咧,俄國人能宰你們,俺們也能。
兩人沉默不語,望着騾車後面無垠的曠野發呆。
從遼東到京師的鐵路還在修建之中,為了節省時間,清軍将他們送到盤錦乘船,直奔天津,從天津轉火車,輾轉來到京師。
抵達京師某座前郡王府改建的官邸,兩人換下髒兮兮的衣服,穿上嶄新的洋裝,洗澡修面,來到餐廳,長條餐桌上鋪着潔白的桌布,擺着燭台和豐盛晚餐,一個穿瓦灰色将軍服的年輕人坐在對面,肩章上一顆金星,配着金色的绶帶,表示他是一名少将級的參謀官。
“我姓劉,劉紹江,二位貴客,自我介紹一下吧。
”那人說。
翻譯将他的話轉成日語。
兩個日人年齡差距很大,一個四十多歲,英氣勃勃,另一個隻有二十多歲,看起來很慫的樣子。
年長的說:“在下叫做三島由紀夫。
”
劉少将哦了一聲。
年輕的說:“我叫做西九條俊樹。
”
劉少将拿出手機:“西九條桑,這東西是你的?
”
西九條俊樹點頭:“是的。
”
化名劉紹江的劉骁覺得事情越來越有趣了,三島由紀夫是個著名右翼人士,死于1970年,死的時候四十五歲,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歲數,他那個年代肯定是沒有手機的。
西九條俊樹來自九十年代,這一點從他身上換下來的衣服也能看出來,極具九十年代風格的寬大西裝是劉骁小時候的回憶之一,那時候他爸爸劉志剛也有一身灰色滌綸質地的西裝,穿的時候袖子卷起來,敞着懷露出裡面的雞心領毛衣很是潇灑。
“二位請自便。
”劉骁做了個有請的手勢,并且自己動了一下刀叉。
用西餐是為了考察二人身份,這不僅僅是會不會用刀叉的問題,而是一整套西餐禮儀,果然兩人都做的很好,面對盤子兩側各四把大小不同的刀叉毫不懵圈,吃肉的吃魚的吃果盤的分的清楚,一點不錯。
“二位講講來曆吧,哪裡人士,為何到了遼東,為何被俄軍當成間諜抓起來,三島桑,你先講。
”
“閣下,我沒有什麼好講的。
”三島由紀夫闆着一張臭臉,态度很強橫。
劉骁哼了一聲,一句話就讓他破防:“聽說你和川端康成是好友。
”
川端康成是日本文學界的泰山北鬥,和三島關系确實不錯,兩人屬于忘年交,但前者出生于1899年,也就是說現在不過三四歲,能說出這句話,說明人家對三島由紀夫的來曆是很清楚的。
果然,三島停止了刀叉切肉的動作,說道:“其實也不是我不想說,實在是太難以啟齒,說了沒有人會相信的。
”
劉骁說:“不妨說說看,多離譜我都相信。
”
“其實我出生于光緒五十一年,我不屬于這個時代,我和川端康成主席确實是好友,我是一名寫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