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龍回來了,還帶來了白龍王要的大熊貓,天知道他是怎麼獵到這頭小獸的,守城的弓手隻看到張龍瘦的脫了形,而籠子裡那個小獸也瘦像一隻黑白相間的狗。
這會兒白龍王還沒起床,沒人敢去驚擾,弓手報告朱大常,朱大常報告胡懋林,胡軍師讓人給張龍預備飯菜,好生款待。
四個弓手轉動城牆上的辘轳,将吊橋放下,堅實的包鐵城門打開,放張龍進來,自有人引他去白龍廟。
白龍廟相當于龍潭寨的内城,圍牆加高,角樓和馬面牆俱備,張龍職業病發作,用他的一隻眼觀察守衛士兵的裝備和面貌,守軍穿的是宋軍制式步人甲,腰間有佩刀和弓箭,但手上拿的卻是不知名的火器,面色紅潤,精神煥發,看得出平時吃的都是飽飯。
當兵的能吃上飽飯,這本身就很不簡單,看來白龍王善待士卒的名聲不是吹的。
進入白龍廟大門的時候,張龍又詫異了,居然沒人收繳他的弓箭和鋼叉,他一個外人,就這樣拿着兵器堂而皇之的進來了,疑惑過後是感動,白龍王用人不疑,對自己信任有加,當真是明主風範。
以張龍的身份,白龍王不可能倒履相迎,胡軍師安排他先吃飯,張龍的媳婦在夥房做管事,夥房是油水足的地方,災年都餓不着人,這會兒張龍的娘和女兒也來了,全家團圓,其樂融融,
張龍已經多日沒吃飯了,他坐在夥房的大桌子旁,面前是一筐剛煮熟的土豆,黃澄澄香噴噴,入口綿軟實在。
“這糕好吃。
”張龍說。
“這不是糕,是蟠桃園裡的仙果。
”女兒一本正經的說,她這段時間飯吃得飽,個子長得高,再過一段時間就能趕得上娘了。
“仙果好吃。
”張龍咬一口土豆,糯軟中帶着甘甜,确實好吃,他拿起一個水煮土豆,塞到籠子裡,那頭饑餓的小獸頓時狼吞虎咽。
“爹,這是啥?
”毛丫問道。
一聲爹喊的張龍心裡暖暖的,他是個冷皿的人,從軍八年,殺人無數,對别人狠,對自己更狠,但是再狠辣的人,心底最深處也有溫柔的一面,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媳婦懷着孩子,小家庭憧憬着未來,那時候的張龍還是個樸實的纖夫……
恍然間,回到現實,張龍回答道:“這東西叫貓熊,又叫花熊,黑白熊,是爹在山裡埋伏了好多日子才逮到的。
”
毛丫說:“爹抓貓熊是給我玩的麼?
”
張龍說:“這是白龍王要的,你想要,爹幫你抓一頭小花豹子玩。
”
一個男仆進來說:“張将軍,大王有請。
”
張龍趕緊放下沒吃完的土豆,整理衣裝,他媳婦上前為他擦了擦嘴角的土豆泥,叮囑道:“說話小心點。
”
老娘補充道:“見了龍王别沒大沒小,那不是你的上司,那是本鄉本土的神靈啊。
”
張龍雖然,看了一眼放在牆角的鋼叉,不但沒拿,還把身上暗藏的匕首和分水刺也放下,隻拎着籠子去見白龍王。
劉骁再一次見到了張龍,這次對方再無桀骜之色,而劉骁也沒耍什麼心機城府,直接問他,你手下的水匪還能用麼?
張龍跪在地上道:“回大王,三百兒郎都是百戰精兵。
”
劉骁說:“你到胡軍師處領取給養,以後不要再打家劫舍。
”
張龍心中一喜,雖然龍王沒說透,但話裡的意思是要收編自己,受招安是弟兄們夢寐以求的啊,如今抱上大腿,終于能對得起大家了。
“你去吧,在駐地等本王的令箭。
”劉骁不和他多說,打發了張龍,去逗籠子裡的大熊貓,可憐這頭大熊貓幼崽還未成年就被獵取,身上髒兮兮的,白毛都變黃毛,還瘦成了狗。
劉骁拎着籠子去給王洛嘉獻寶,兩人樂呵呵喂起了熊貓。
這邊張龍去找胡懋林,領取了軍饷和軍糧,軍饷是龍潭寨收取的賦稅,交子銅錢鐵錢都有,軍糧是五千斤土豆,拿了白龍廟的錢糧,就等于是龍王麾下的一支編外力量了。
胡懋林還很貼心的讓張龍在這兒住兩天再走不遲,一家人團圓嘛,反正也有房子住,張龍謝了軍師,住下不提。
想到連張龍一個土匪都有老婆孩子,而自己卻孑然一身,胡軍師不由得有些蕭瑟,他正往自己的簽押房走,忽見一員錦衣小将迎面走來,正是馬知州的兒子,禦前班直馬伯求。
“馬将軍。
”
“胡軍師。
”
兩人見禮,胡懋林見馬伯求臉色紅撲撲的,嘴角也向上勾勒,就知道一定有好事發生,便問他是不是定親了。
“胡軍師怎麼知道?
”馬伯求很驚訝,“您會算命看相不成?
”
胡懋林得意道:“略懂,當年老朽可是在臨安城裡擺過卦攤的,其實老朽第一次見馬公子,就看出來非同一般,乃人中龍鳳之姿。
”
馬伯求笑開了花,壓低聲音道:“不瞞軍師,我爹讓我回一趟臨安,這回我可能要當驸馬都尉了。
”
胡懋林認真看着馬伯求,不相信這小子的話。
馬伯求說:“怎麼,不信啊,雖然公主那頭還沒給準話,但十有七八了。
”
當今官家年近六旬,膝下沒有皇子,隻有一個女兒,加封瑞國公主,年方十六,确實是婚配年紀,關于招驸馬的故事,胡懋林也聽說過一些。
臨安來的小道消息稱,今年的狀元叫周震炎,差點成了驸馬爺,隻是因為年紀太大沒被相中,但是其他硬件軟件都是過關的,狀元郎加超級帥哥,那是相府千金招夫婿的标準設定啊。
周狀元是實打實的帥哥,按照當下的審美标準,他中等身量,溜肩膀,白皮膚,渾身沒有肌肉,大肚皮倒有一個,面白如敷粉,三绺胡須潇灑飄逸,再寫的一手好文章,除了年紀大點快三十了,其他沒有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