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錦提到的這種飛艇讓劉骁頗感興趣,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識一下,大将軍欣然答應。
飛艇基地在城西,從蜀王府過去要乘坐小火車,成都府還是諸葛亮打下的城市基礎輪廓,環環相套的八卦陣,最适合守城防禦,火車鐵軌的出現勢必打破城牆的格局,對此于錦是這樣做的,專門給鐵軌開城門,就像水門一樣,戰時可以用鐵閘和栅欄進行封閉。
火車以人速在成都城内穿行,鐵軌兩旁是民居茶館澡堂子,晾曬的衣服,飄揚的酒旗,澡堂子鍋爐煙囪的黑煙,還有鐵道旁玩耍的孩童和熟悉的川音,都讓這一幕充斥着濃濃的宮崎駿味道。
這是一個被自己改變的世界,劉骁默默念道,百姓的生活變了,生産力關系變了,曆史也變了,蝴蝶翅膀的扇動帶來世界的巨變,按理說後世也會随時變化,但他沒看到這種變化,所以還有許多的未知之謎等着自己解開,或許永遠也無法解開。
火車終于駛出了最外層的城牆,眼前是一座占地極廣的兵營,或者稱之為空軍基地,于錦真沒少看書,一切都是按照書中描述的樣子建造,最外是圍牆栅欄,裡面是跑道和起降場,還有塔台和候機樓,油庫倉庫等。
劉骁有些不解,玩飛艇建跑道做什麼,這不浪費麼,他問于錦,後者說:“現在沒有,日後總會有飛機的。
”
“是我格局小了。
”劉骁由衷歎服。
基地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軟頂建築,優秀的建築師采用了網架結構才能造出如此驚人尺寸的大型帳篷,其實這是一個飛艇的組裝車間,第一艘飛艇還沒完全組裝完畢,迫于成本問題,被迫停工已經多時。
于錦向劉骁介紹說,目前有一個困難,隻要有錢就能解決,那就是牛小腸薄膜,書上說齊柏林飛艇就用這個裝氫氣,但是靠殺牛取腸,成本實在太高,哪怕是于錦也承受不起。
牛是大牲口,重要的生産資料,并不是用來食用的肉牛,普通百姓家能有一頭牛就算是家境殷實了,巨大的飛艇得用多少牛小腸,得殺多少頭牛啊。
四川本地的牛用來耕地都不夠,外購黃牛需從甘肅采購走陰平古道運來,成本也是極高,這麼計算下來,這飛艇的造價已經超過可預期的戰争收入了。
于錦如此執迷于牛小腸薄膜,起因就是一本書上這麼記載的,一戰時期的德國和四川不可同日而語,那已經是工業革命的成熟期,牛已經不是生産力而是食用牛,成本自然不高,于錦想造飛艇就不能拘泥于書本。
劉骁一句話就給他破了局:“牛小腸難取,豬尿泡易得啊。
”
這真是一句話點醒夢中人,豬遍地都是,保有量極大,豬尿泡極有彈性,能吹的很大,氣密封也高,酒壇子都用豬尿泡來當蓋子,雖然不如牛小腸薄膜那麼優秀,但成本上優勢極大。
于錦當即就傳令下去,要收集全川的豬尿泡,這還不夠,還要高價從外地買。
“這麼簡單的問題,以前怎麼想不到有替代品?
”劉骁問他。
于錦拍拍自己的腦袋:“盡信書不如無書啊。
”
他太相信書本上的知識,簡直是奉為圭臬,任何違背書本的想法都是邪門歪道,要知道于錦是最早接觸高科技産品的人,他騎摩托,操控無人機,使用電台,早已成了大家心中僅次于白龍王的半神一般的人物,又有誰敢在他面前放肆,提什麼豬尿泡呢。
“得解放思想,才能解放生産力。
”劉骁說,“讓我看看你燒葵花籽油的發動機是啥樣的?
”
植物油是不能代替石油制品用于内燃機的,否則中國早就擺脫能源束縛了,這和内燃機的原理有關,任誰也推翻不了。
當劉骁看到這台帶煙囪爐膛和蒸汽管道的機器時就明白了,本以為于錦發明出多麼牛叉的内燃機,沒想到萬變不離其宗,就是一台能燒植物油的蒸汽機而已,煤炭熱值不高,用在火車上還行,飛艇是空中飛的玩意,對重量更加敏感,蒸汽機要攜帶燃料,還要攜帶大量的鍋爐用水,為了提高載荷,就得把艇身做的更大,眼前這個飛艇造成之後,恐怕比曆史上齊柏林還大。
劉骁看了半天不置可否,從技術上來說這台發動機很是落後,明明有更先進的内燃機技術,但練不出汽油就沒法用,科學技術的進步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二十年時間把蒸汽機演進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于錦又神神秘秘将劉骁帶到隔壁的機庫,不看則已,看了把劉骁都吓一大跳,機庫裡停着數架飛機!
“這是?
”劉骁幾乎驚訝到無語。
“無動力滑翔機。
”于錦說,:“根據圖紙用木頭做的,用于飛機的發動機難度太高,我想如果用火車拉着滑翔機全速前進,迎風起飛,不就起來了麼。
”
劉骁說:“你肯定試過了。
”
于錦歎氣:“試過了,陸續死傷了不少人。
”
劉骁能理解于錦為什麼執迷于發展空軍,這是因為他們被困死在成都平原周邊,向西是青藏高原,向北是崇山峻嶺,向東是重慶白龍教勢力範圍,即便擊敗重慶,還面臨着納蘭羽飛強大的陸軍,成都的水師到不了長江,隻能在沱江和岷江裡晃悠,所以隻能彎道超車,靠強大的空軍打出一條光輝道路來。
想先打重慶的理由也很充分,重慶不但有内河水師,還有強大的遠洋水師和貿易船隊,甚至還有膠州基地和山東源源不斷的優質兵員,如果能整合重慶的資源,四川全境統一,那将是天下最強力量,屆時逼宋帝禅位,北方傳檄而定,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于錦,你有多少土地田産,多少商鋪店面,多少房屋仆人?
”劉骁忽然發問。
于錦被問的一愣,随即拱手道:“姐夫,你若問我軍事上的事情,一門步兵炮想打二百丈需裝填多少火藥,或者一個騎兵營奔襲七日所需馬料,我能對答如流,問我有多少家産,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每年都得打饑荒。
”
劉骁點點頭,甚為欣慰,于錦是個有理想的人,還沒淪落成财閥地主,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能找到價值觀相近的人,那這位小舅子肯定是第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