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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鹹淳十九年

白龍 潇騰 3067 2023-04-12 01:03

  南人遇到事就喜歡以淚洗面,喝點小酒,寫點詩詞抒發心情,此時哭的不止李庭芝,很多人都在哭。

  長江安慶段,上遊大雨,江水暴漲,水流湍急,金鱗軍前部不能前行,統兵大将昝萬壽站在窗前,眼前是一面綿密的雨幕,這種天氣是沒法打仗的,他本身也沒有戰意,畢竟要攻打的是大宋的都城。

  昝萬壽是武人,以嶽飛為标杆,心中有忠義,既忠于大宋,又忠于鄂王,提兵清君側,是為不忠,抗命不遵,是為不義,他進退兩難,是這場大雨解了圍。

  殊不知,納蘭羽飛同樣有顧慮,不出兵吧,顯得自己很慫,出兵吧,真把臨安拿下,自己就成了曹操,朝廷體統不在了,整個南中國就成了一盤散沙,再想捏起來就難了。

  趙宋皇室雖然廢柴,也有一定的作用,這就是此前他打算實行虛君制而不是徹底的共和的考量。

  沿着長江東進,走水路過建康、揚州,再南下就是臨安,這條路要經過李庭芝的防區,雖便捷卻不易走,所以金鱗軍打算從陸路,走宣城、湖州一線,這些城池是不設防的,頂多百十個衙役也不是打仗用的,昝萬壽拖了很久也不進兵,但是給臨安造成的威壓可一點不少。

  臨安也沐浴在雨中,自七月二十開始,連日大雨就沒停過,錢塘江漲水,天目山崩裂,雨水倒灌城市,安吉、餘杭、臨安都遭遇水災,地勢低窪地帶的老百姓死傷無數。

  皇宮的地勢較高,雨水留存不住,住在大内的皇族們不必擔心淹死,也不用為生計發愁,但他們擔憂的更多,更深,且無法排解。

  元軍三路大舉入侵,金鱗軍清君側的兵就在安慶,各路勤王兵馬遲遲不到,大宋風雨飄搖之際,又攤上一件大事,官家病了。

  官家今年四十三歲,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紀,往常也沒什麼大毛病,傻人有傻福,他從不為國家擔憂,隻在後宮脂粉圈裡打轉,上回宮變,雖然沒受傷,卻吓出了毛病,落下病根,又聽說金鱗軍要大進臨安,更是吓破了膽,直接病倒了。

  太醫看過,也隻能開出溫補的藥方,眼瞅着官家越來越病重,端盆端藥的小太監進進出出的,宮内氣氛緊張而壓抑。

  丞相兼樞密使陳宜中匆匆進宮,大雨如注,瓢潑的雨水從天上傾倒下來,宮殿的檐下水滴成線,陳宜中收起傘,紫袍玉帶濕漉漉的,他來不及接小太監奉上擦手的毛巾,便急匆匆進了寝殿。

  寝殿裡燈火黯淡,彌漫着藥味和潮氣,官家卧榻前有三個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一個跪着。

  坐着的是謝太後,站着的是全皇後,跪着的是官家的兒子,嘉國公趙㬎。

  燈光下,官家的臉瘦骨嶙峋,皮膚呈現一種病态的黃色,兩個黑黑的大眼袋,這是腎元過度透支的表現,陳宜中私下裡聽太醫說過,官家沒什麼大病,純屬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人一輩子吃多少飯,睡多少次女人,都是有定數的,官家十年賽過人家五十年,提前消受了,身子骨自然就消受不起。

  這架勢,是要托孤啊,為什麼沒叫榮王來,那可是官家的親爹啊。

  很快陳宜中就明白了,謝太後和榮王有分歧,想撇開他單幹,估計兩人對于立儲的意見也不統一。

  

  官家有三個兒子,年紀相仿,最大的趙昰是楊淑妃所生,今年十五歲,次子也是全皇後生的嫡長子趙㬎十三歲,老三是另一個妃嫔俞修容所生的趙昺,十二歲。

  之前朝堂上就關于立儲有過争論,大多數朝臣認為國家多事之秋,應該抛棄舊規,立長子為太子,但全皇後是先帝生母娘家的侄孫女,謝太後欽點的皇後,所以更中意嫡長子,兩邊争執不下,就耽誤了。

  現在官家命懸一線,必須立儲了,謝太後看了一眼陳宜中說:“今天皇後和哀家,相國都在,當着官家的面,把大事定了吧。

  陳宜中看向官家,全皇後正拿着一把精美的陶瓷湯匙給他喂參湯,湯水從嘴角流出,陳宜中心中一緊,虛不受補,這都是白費的,官家眼神呆滞,喝了兩口就閉上眼睛睡着了。

  “臣以為,茲事體大,要和榮王商量過才行。
”陳宜中深吸一口氣,給出自己的意見,他為官多年,豈能不懂立儲背後的道理,這三個孩子資質都差不多,年歲差距也不大,立誰都一樣,重要的是背後的人政治理念的不同。

  謝太後和榮王本來是政治聯盟,推翻了敵人賈似道集團之後,這兩位就成了對手,陳宜中偏向誰,天平就倒向哪一邊,現在就看謝太後是什麼意思了。

  “榮王想立趙昰為儲君。
”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謝太後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說出陳宜中想要的答案,“榮王還想遷都福建,可哀家不願意走了,老了戀家啊。

  陳宜中會意,這是路線之争,謝太後留在臨安,不會是想堅守城池,隻能是和金鱗軍和解,變相接受虛君制。

  這樣一來,也許納蘭不會把謝太後怎麼樣,但是對陳宜中之流就不會手軟了。

  想到這裡,陳宜中決定站在榮王這邊,他虛以為蛇,敷衍了幾句,匆匆逃離了寝殿,冒雨去榮王府報信。

  榮王府外,風急雨驟,陳宜中親眼看到一個舉着油紙傘的路人被狂風吹走,跌倒在地,連滾帶爬,狼狽的就像當下的大宋朝廷。

  隆隆雷聲中,已經八十多歲的榮王臉上陰晴不定。

  “太後果然如此說?

  “果然如此。
”陳宜中點頭。

  “相國怎麼看?
”榮王再問。

  陳宜中有些慌神,他擅長演戲,拿豪言壯語感動部下,但是攤到事情卻優柔寡斷起來,前怕狼,後怕虎,怎麼都不行。

  榮王見狀幹脆道:“你我聯手……”

  陳宜中直擺手:“大宋經不起第二輪了。

  這是實話,一輪宮變就鬧的國家四分五裂,再來一回,那不亂的跟西晉的八王之亂一般,殺來殺去,最後便宜的是外人。

  榮王苦笑:“相國誤會了,本王不想再動刀兵,太後想怎麼做就随她去了,咱們聯手遷都,擁皇長子為儲君,方能為大宋留一份骨皿。

  陳宜中松了一口氣,這還行,離開臨安,大宋還有江西,福建,廣東等地盤,有軍隊,有稅收,還能為大宋續幾年命。

  榮王又說:“把趙昺也帶走。

  陳宜中點頭,備份是必須的。

  到了半夜,榮王府外忽然來了一隊禦前班直,雨幕下燈火通明,刀光閃閃,榮王府衆人吓得魂飛魄散,還是老王爺淡定,讓放人進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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