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看着武婉兒強顔歡笑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要是不生氣是假的。
當初這丫頭拿着自己的玉佩不辭而别,又跑到東都來。
隻是現在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責難的話。
但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武婉兒會來到東都?
憑她的身法,哪怕當真遇上宇文閥的人,絕對可以輕而易舉的逃脫,除非是遇上了宇文成都本人。
“我知道什麼?
”
“我說過,當初在聖火教,我武婉兒不是一無是處的人,所以在太原我也不是。
”
武婉兒輕聲說道。
“所以呢?
”
“所以,我要幫你殺了宇文化及。
”
一句極其平靜的話在周揚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他終于明白那晚武婉兒冰冷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了。
不是生自己的氣,而是已經做好了要刺殺宇文化及的準備!
“為什麼這麼做,這些都跟你無關。
”
“有關。
”
武婉兒掙紮着坐起來。
“李秀甯說,宇文化及和你仇深似海,宇文成都滅了你全家,當初你幫我殺了黃龍,今日我便要幫你報了這皿海深仇。
”
周揚愣住了。
即便是強如李秀甯,也從不曾有過如此驚世駭俗的想法。
或許她曾經也想過,但也隻是有一天統領大軍揮師南下,直取東都。
唯有眼前這個女人。
明明,她一無所有。
明明,她自知可能有死無生。
但依然勇往無前。
蓦然間,周揚忽然感覺自己心底有一個什麼東西破了。
那是不曾讓任何人觸碰的地方。
即便是李秀甯和楊如意也沒有。
就連周揚自己都不清楚,在這一刻,他第一次萌生出真正的愛。
不同于李秀甯的相濡以沫,也不同于楊如意的美人恩重。
那是隻屬于觸及靈魂深處的震撼。
或許用一個詞來形容更合适。
知己。
沒錯。
這就是武婉兒給周揚的感覺。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武婉兒都做到了。
“你為什麼這麼傻?
”
“因為我們都曾經是背負了皿海深仇的人,為了你,我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
武婉兒喃喃道。
目光癡癡地看着眼前人。
周揚擡起手,輕輕地從她身上的傷口劃過。
“疼麼?
”
“有你在,不疼。
”
“宇文成都有沒有輕薄你?
”
“他倒是想,卻沒有膽子和我一起死。
”
武婉兒的笑容極其迷人。
仿佛是在皿海中綻放的曼陀羅花。
那是隻有趟過鮮皿還能盛開的美麗。
“好,你放心,他們在你身上留下的每一處傷,我都會讓他們用永生永世來忏悔。
”
周揚扶着武婉兒重新躺下休息。
當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後,他才緩緩起身,走出營帳。
外面柴紹,和一衆參将,副将早已等候多時。
“元帥!
”
“柴紹,今天這事你做的很好,回去後我會跟唐公為你請功。
”
“能為元帥赴湯蹈火,是末将的榮幸!
”
“那你們呢?
”
周揚轉頭看向其他人。
“吾等願追随将軍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
“好,通知全軍所有人,披甲執銳,帶上聖火油,今日我便要拿下東都!
”
周揚聲音異常平靜。
眼中卻跳動着放肆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