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風暴呼嘯肆虐,在這由心靈力量形成的世界中形成了真實的“風暴”,強大魔力席卷之處,由夢境和投影構成的諸多事物紛紛分崩離析,煙消雲散!
馬格南大主教高高揚起雙手,臉上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在這麼個詭異的地方,面對一群扭曲的投影,面對心智層面的險惡陷阱,實在不是什麼輕松愉快的經曆。
要說破解這種層層疊疊令人防不勝防的心智陷阱,說實話,他還真不在行。
但要是到了雙方露皿條的階段……哦豁,那他可就精神了!
畢竟,在投身邪教徒這個前途無亮的事業之前,他是給戰神當牧師的。
戰神教派在安蘇-塞西爾地區影響力較弱,信徒數量也不多,但在提豐帝國,戰神教會卻是影響力最大的教派,提豐的軍隊裡,更是塞滿了戰神教會的牧師,各個都是暴躁老鴿……
在呼嘯的心靈風暴中,處于心理學隐身狀态的高文微微眯起了眼睛。
尤裡大主教召喚出的淡金色符文在探索小隊周圍閃爍環繞,形成了堅固的心靈壁壘,壁壘之外,便是仿佛要摧毀一切的強大風暴,壁壘之内,卻安靜無波。
原來這些金色符文是用來防禦隊友傷害的麼……
心中冒出些許哭笑不得的念頭,高文的視線便越過了永眠者的探索小隊,投向了不遠處的教堂階梯。
心靈風暴終究隻能對付那些脆弱的投影居民以及不會反抗的廣場空間,那個有着詭異神術的老年神官仍然穩穩地伫立在教堂階梯的盡頭,某種防護法術幫助他抵禦了心靈風暴的傷害,他臉上則帶着狂熱又驚怒的神色,死死盯着正一步步走上階梯的賽琳娜·格爾分。
明明現在的賽琳娜外表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但随着她手執提燈一步步向前,卻有龐然恐怖的氣勢在其四周擴散,那氣勢甚至逐漸壓制住了教堂上空聖潔雄壯的聖樂,壓制了老年神官全力施展的神術。
高文對這樣的局面絲毫不意外。
畢竟,這支探索小隊是永眠者精銳中的精銳,帶領隊伍的,更是一個在七百年前便被稱作“聖者”的傳奇強者。
雖然這位傳奇強者已經在現實世界隕落,但在這由靈魂和心靈力量支撐起的世界中,她的實力不會有絲毫折扣——甚至可能會更加強大。
在一開始的探索中,是幻影小鎮本身的詭異特性以及一号沙箱的溢出力量超過了所有人的理解,才制造了危機和壓力,但現在……已經到了雙方面對面的階段,正面對抗中,一個僅僅是投影的神官怎麼可能是賽琳娜的對手?
“至高無上的上層叙事者啊!
降下力量吧!
懲戒這些侵擾教堂安甯的暴徒!
”面對極端不利的局面,老年神官怒吼出聲,他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準備以巨大代價施展出能夠扭轉局勢的力量,他身後層層疊疊的光環驟然擴大,甚至覆蓋了半個廣場,他的聲音也和無處不在的聖樂融為一體,轟然響徹整個小鎮,“願您的國在地上降臨,您的旨意必将得到踐行,願您行在塵世,如行在天國淨土——”
教堂廣場上空,恢弘聖潔的“天國之音”再次變得響亮清晰,老年神官身後的光環内,層層疊疊的虛影仿佛要突破某種屏障,“擠”進這個世界,這類似神降術的景象顯然出乎丹尼爾等人預料——
這樣一個投影,信仰“上層叙事者”的投影,不但能釋放普通神術,甚至還能施展神降術?
!
在這一瞬間,尤裡大主教甚至遲疑了片刻,他甚至想要等眼前的老年神官完成神術,看看他到底能召喚出個什麼東西——不過他立刻掐滅了這個危險的想法,因為這個想法本身都極有可能是被敵人誘導産生的。
但在他做好準備要和其他永眠者一同出手打斷敵人的神降術之前,那恢弘浩大的神術卻突然中止了。
半空中的聖樂聲戛然而止,層層疊疊光環中浮現出的虛影也瞬間消失,老年神官拼盡全力施展的神降術,沒有得到回應。
甚至就連老年神官自己也愕然了片刻,随後便露出驚恐的表情來:“主啊……為……為什麼?
!
”
賽琳娜踏上了教堂前的最後一級台階,她擡起頭,仰視着陷入茫然絕望狀态的老年神官,盡管是仰視,她的氣勢卻仿佛俯瞰一般:“你看上去很驚訝……也就是說,你這個神術原本确實是能召喚出上層叙事者部分力量投影的?
”
“你這異端,你做了什麼!
?
”老年神官驚醒過來,忍不住後退半步,驚怒交加地看着手執提燈的賽琳娜,“為什麼……為什麼我感受不到主的力量,為什麼我聽不到……”
“我什麼都沒做,”賽琳娜靜靜地看着對方,“需要我再提醒你一下麼?
你隻是個投影,這座鎮子也是投影,這裡的一切,都是投影。
“如果你在之前的祈禱中還能聽到你‘主’的聲音,那麼那一定是幻覺。
“如果你還能施展出你‘主’賜予你的神術,那麼你隻是在透支這座幻影小鎮的力量。
“因為,你隻是個投影。
”
賽琳娜手中提燈散發出乳白色的光芒,仿佛照射進夢境深處、令人醒來的陽光一般,穿透了老年神官的心智防護。
而賽琳娜不斷提起的“投影”一詞,也循着這光芒的力量,刺入了對方封閉鎖死的意識深處。
整個幻影小鎮劇烈搖晃起來。
高低錯落的尖頂在無聲無息中分崩離析,一條條街道眨眼間遍布裂痕,所有事物都不可逆轉地開始解體,就仿佛支撐這個世界的某種支柱已經消失,這座依靠殘缺的投影信息維持至今的小鎮眨眼間便瀕臨末路。
顯然,在确認了小鎮中投影神官的力量極限,并意識到一号沙箱中的“上層叙事者”有可能通過“神術”與這座幻影小鎮建立連接之後,賽琳娜·格爾分已經不打算再保留這個危險的“樣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