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把做工很精良的匕首,雖然并非附魔武器,但材質卻摻入了少量的精金和紫鋼——這讓它在光線下會反射出一種特有的淡紫色澤,這種材質的武器并不能帶來什麼超凡力量的加成,但如果要對付附魔的铠甲護具,往往會有不錯的效果。
而在匕首的握柄上,高文發現了一個像是棕熊頭一樣的标記,那标記周圍還有一圈花環裝飾。
在這個年代,很多徽記是不可随意亂用的——相當一部分猛獸與花草都被視作貴族的“私有象征”,将猛獸的頭像和花草組合起來的标記在很多情況下就意味着某個家族的記号,而平民随意使用這些記号便會不知不覺侵犯了貴族的權利,根據高文所掌握的紋章學和安蘇貴族法律,這個匕首上的标記從結構上很明顯是某個家族印記。
七百年來,這些貴族的家族印記仍然遵循着古老的傳統。
這把匕首應當來自某個貴族的“賜予”,據高文所知,貴族在賜予别人武器的時候有着非常嚴格的講究:戰斧、戰錘、長戟之類的兵器隻有國王才有權下賜,并且隻會賜給有戰功的貴族;各種型号的劍(主要是長劍)則是更常見的賜予物,任何貴族可以以任何理由賜給别人一把劍,但接受賜予的人必須也是一個貴族,至少得達到騎士階級;而匕首、小刀、短弓之類的武器則被視為“不上台面”,貴族會把這類東西賜給他們所中意的“平民”,而目标通常是表現卓越的護衛、親随,或者……鷹犬。
“看樣子就和我判斷的一樣,那些傭兵是由貴族家族‘馴養’的,”高文拿起那把匕首,仔細端詳,“隻是不知道他們效忠于一個家族,還是同時效忠于幾個家族……”
“你認識這上面的标記麼?
”琥珀好奇地湊了過來,“啊,我一開始就是看這玩意兒好看……”
“不認識,”高文仔細辨認了一番,最終搖搖頭,“我活着的時候這個家族應該還沒出現。
你去把赫蒂叫來,她應該比較了解南境的貴族們。
”
很快,赫蒂便來到了高文的帳篷裡。
在仔細辨認過匕首上的标記之後,她很肯定地說道:“這是康德家族的徽記。
”
“康德家族?
”高文皺着眉回憶了一下,終于在近期惡補的當代常識中找到了這個名字的來源,“萊斯利家族北邊的那個子爵?
”
“是的,越過白水河北部的荒野山林,就在您之前帶回那些流民的地方更北方,便是康德家族的領地,”赫蒂開始介紹起康德家族的簡單情況,“那是一個在三百年前興起的家族,因戰功被分封于此,在塞西爾家族‘出事’的時候,他們正好效忠于現在的王室,所以躲過了南境大清洗,目前算是南邊這片土地上少數幾個擁有百年以上曆史的家族之一。
”
高文随口問道:“他們和塞西爾家族關系怎麼樣?
”
“算不上遠,也算不上近,”赫蒂答道,“一百年前南境大清洗的時候他們既沒有幫忙,也沒有落井下石,始終保持中立。
那是個比較神秘的家族,他們與外界交流不多,家族成員也很少出現在上層社交圈子裡——雖然南境這邊的上層社交圈子本身就很松散,但康德家的人還是出現最少的。
”
“他們的主要産業是什麼?
田地?
礦場?
還是牧場?
”
“康德領主要出産糧食,還有各種優質草藥,包括魔藥,但沒有礦場。
”
“那就有問題了,問題大了……”高文敲了敲桌子,“一個沒有礦場,主要依靠田地的貴族領,入冬前擄掠一大群奴隸是打算幹什麼?
而且從這把匕首判斷,這群傭兵是專門幫康德家族做事的,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荒野裡捕奴——這麼多奴隸被送到康德領是幹什麼的?
”
“這個……”赫蒂也意識到了問題的詭異之處,并突然想起另一件事,“說來還有一件事很奇怪,康德領的主要産出一向是糧食,草藥與魔藥都隻是副業,但最近幾年,那邊對外出售的草藥和魔藥數量在逐年上升,尤其是魔藥,不但産量已經翻了一倍,質量也越來越好,隐隐已經要超越他們的糧食産出,變成康德家族的主要支柱了。
但從魔力散布的規律上,這種情況是很難解釋的……”
由于存在着各種超自然力量,這個世界的“藥用植物”分為兩種,除了具備一般效果的草藥之外,還有可以用在各種魔法儀式中或者直接作為施法材料的“魔藥”一說,通常情況下,魔藥的生長很受當地魔力環境的限制,它的産量天生會有一個上限,魔力環境不佳的話,那麼不管怎麼精耕細作或者改良種子都不可能增加魔藥産量——單純增加數量反而可能導緻藥材中蘊含魔力的減少。
但康德領的魔藥産量卻在逐年上升。
在這個萬物缺乏統計的年代,除了專門做生意的商人之外,貴族很少會意識到周邊領地的作物産出波動情況(事實上他們連自己領地的作物産出都不一定很清楚,這都是顧問和總管關注的事),但赫蒂作為一個魔法師,而且是家道中落的魔法師,平常自然會很關注周邊的魔藥市場變動,也就敏銳地發現了這個異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