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從宴會廳又高又窄的水晶玻璃窗中灑出的朦胧燈光并不足以完全驅散露台上的黑暗,羅佩妮葛蘭靜靜地站在這個空空蕩蕩的露台上,低下頭俯視着卡洛爾子爵摔下去的地方。
在她身後,來自宴會廳的燈光朦朦胧胧地透過水晶玻璃窗照進夜空,顯得模糊而微弱,就連從宴會廳裡傳出來的音樂聲,也顯得缥缈到近乎虛幻。
“真是無聲無息……”
女子爵在夜色中伫立片刻,突然輕聲說道。
随着她話音落下,黑暗中傳來一個略帶磁性的嗓音:“你有些冒險了萬一被人發現可不妙。
”
羅佩妮葛蘭沒有被這個聲音驚到,因為她早已知道對方的存在,她轉過頭,看到在黑暗中有一個身影正從隐蔽處走出來高挑的身材,俊美的面龐,還有一頭令人印象深刻的金發,這是一位典型的白銀精靈。
金發的索爾德林,來自塞西爾領的高階精靈遊俠,今夜被自己偷偷接入城中的隊伍就是他帶領的。
看着眼前的精靈遊俠,羅佩妮女子爵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對方身上那套造型奇特的、用合金護闆和堅固皮革制成的黑色護甲上,這種護甲是“鋼鐵遊騎兵”的标配,就在今夜,有幾十名鋼鐵遊騎兵已經在她和親随的掩護、接應下潛入了這座要塞,并在城牆内各處潛伏了下來。
想到這些鋼鐵遊騎兵将要在城裡做的事情,她便心情格外愉快起來。
“卡洛爾是那幫愚蠢貴族中難得的聰明人,而且他太謹慎和敏銳了,”羅佩妮收回目光,轉過頭靜靜地看着卡洛爾子爵摔下去的方向,“在這種關鍵時刻,我不希望這個變數繼續存活。
”
“事實上我們并不在意這個變數,”索爾德林看着眼前的女子爵說道,“這座要塞将在明天面對它的命運,不管那位卡洛爾先生去提出什麼Jǐng告,不管這座要塞的指揮官做出什麼應對,都無關緊要反而是你這一出手,很容易把自己置于險地。
”
“最終還是很順利,不是麼?
”羅佩妮葛蘭微微笑了一下,“而且對我個人而言,把‘卡洛爾先生’推下去實在是一件相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會有人發現的,即便明天有人看到了城堡下的屍體,大家也隻會悲歎醉酒失足的子爵先生英年早逝而已。
”
索爾德林靜靜地看着女子爵的眼睛,良久之後才慢慢說道:“我隻想提醒你一下,小心被仇恨沖昏頭腦。
”
“請放心,我十一年都等過來了,還不至于在這種時候失去理智,”羅佩妮葛蘭其實早就知道這位高階遊俠現身是為什麼,她微微搖頭,低聲淺笑,“而且我還期待着高文公爵所承諾的那個美好的世界,自然不會魯莽行事。
”
“那就好,”索爾德林微微點了點頭,身體向後退去,一點一點隐沒在黑暗的夜色中,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飄散:“别忘了,一曲忠誠的贊歌。
”
這是塞西爾奇特的内部暗号,或者說是在特定狀态下使用的某種“俗語”,雖然還不是很理解它的深意,然而羅佩妮葛蘭還是帶着愉快的心情對着已經空無一人的夜空輕聲說道:“一曲忠誠的贊歌……”
……
似乎就如馬裡蘭爵士預料的那樣,塞西爾人在發現自己的魔法裝置不能快速攻破這座要塞之後便放棄了強行進攻的打算,直到第二天太陽升起,那些塞西爾人仍然沒有再次“開炮”,法師塔上的魔法師用法師之眼确認了敵人營地的情況,并報告說塞西爾人隻是分了一部分人馬向西北方推進了一小段距離,然後在那裡的一處高地上建立了新的營地,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任何主動進攻的征兆了。
城堡區的軍事大廳中,馬裡蘭爵士在一張粗糙的地圖上标注着塞西爾人在平原上的位置,他用佩劍指着敵人的新營地,對其他人說道:“這裡,和塞西爾人的第一個營地比起來,它和磐石要塞的距離并沒有拉近多少,隻是離白水河近了一些。
你們有什麼看法?
”
一名南方貴族站出來說道:“我判斷這是塞西爾人為了取水方便建立起來的。
畢竟他們進入平原時走的是‘白谷山道’,那處出口距離白水河太遠了。
”
“他們的膽子看來也不大嘛,”馬裡蘭爵士顯然認可了這位貴族的說法,“看樣子在意識到自己的魔法裝置不管用之後,他們就開始擔心磐石要塞的投石機了,選擇取水點的時候都要這麼謹慎地迂回前進……”
局勢似乎在朝着馬裡蘭爵士期望的方向發展:塞西爾人的“天火神話”在要塞強大的魔法屏障面前失效了,那支傳言中無比可怕的軍隊現在也隻能老老實實和要塞打長期戰,而且他們似乎還不敢推進到城牆上投石機的shè程内,這更加證明了他之前的一個猜想:
那些塞西爾士兵都是沾了魔法道具的光,他們其實缺乏勇氣。
這就意味着隻要攻擊持續受挫,塞西爾人的士氣一定會下降的很快……
……
塞西爾兵團所駐紮的第二高地上,菲利普騎士正監督着新火炮陣地的布設情況,而在他身後的一輛運輸車上,一台魔網通訊器上空正浮現出拜倫騎士的身影。
“這麼說,磐石要塞裡那幫軟蛋還真不出來了?
”傭兵出身的老油條騎士從不在意自己說話時的風度問題,他大着嗓門嚷嚷道,“我還以為他們至少會在你開炮之前象征性地出來跟你打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