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衣鎮後,我在山路邊站了一個多小時,才算攔下了一輛路過的桑塔納轎車。
車上擁擠着好幾個人,司機毫不客氣的把頭探出車窗,扯着嗓子朝我罵道:“你小子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
好端端的攔什麼路,要死也别死在我的車前面。
”
沒等他罵完,我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百元大鈔在他面前晃了晃:“哥們,搭段路呗。
”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說其他的都是浪費。
果不其然,司機見了錢笑得别提多親近了:“行行行,小哥你要去哪兒啊?
”一邊說一邊把錢接到手裡,對着陽光仔細地照了一遍,确認是真鈔後才小心翼翼地塞進口袋。
“你們的車是往哪個方向?
”我問道。
司機打量了我幾眼道:“就去前頭的泾縣,我這車沒牌照,隻敢在窮鄉僻野跑,高速不敢走。
這年頭要是給交警抓到,非罰得我賣褲衩不可。
”
靠!
他不說我還沒注意,一說我才發現這是輛黑車,這讓我頓生一種被坑的感覺。
司機察言觀色,立刻明白了我心裡的想法,得意的道:“小哥,這條路特别偏僻,你就是等一天也未必等得到車。
倒不如我拉你去泾縣,到了泾縣通的車就多了。
”
看他的模樣是鐵定不肯退錢了。
我無奈的苦笑,然後打開了車門,卻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狹窄的車廂中坐着六七個人,擠的如同疊羅漢一般,甚至還有農民懷裡抱着老母雞準備去泾縣市場賣錢。
見我還要上車,一個大胡子壯漢不滿的對司機抱怨道:“你小子可别賺錢不要命!
就你這破車要是再加人,非得翻了不可。
”
此刻他正小心翼翼的呵護着身邊的一個小孩。
那小孩臉色蒼白,不住的捂着嘴咳嗽,一看就是得了肺痨之類的疾病。
司機冷哼一聲道:“哪那麼多廢話?
不愛坐就滾下去。
”看得出來,這一車人住的地方隻怕比黑衣鎮還要偏遠,所以唯一有車的司機就成了他們的指望,得罪誰都不敢得罪他,否則以後出個門就不容易了。
聽了他的一聲吼,壯漢立刻蔫了,同車的其他人也紛紛指責:“就你話多,還嫌人家的車破,有本事你買輛新的呀。
”
司機叫道:“都往裡擠擠,給新來的小哥挪出個空位。
”
衆人使勁兒往裡縮了縮,總算給我挪出了一個不大的空間。
壯漢擔心衆人擠到自己兒子,死死的用後背将兒子護住。
車門一關,車子繼續向前駛去。
或許是因為接連幾天的大雨停了,車外的空氣異常清新,隻是車裡的味道有點兒恐怖,除了人身上的汗臭味之外還有家禽的味道,簡直讓人生無可戀!
好在一路順暢,我們很快抵達了泾縣。
車子到了泾縣之後,大家一窩蜂的下車,我則站在街道口一時間有些茫然。
司機湊過來和我搭話道:“小哥,看你這模樣不是本地人吧?
是來旅遊的嗎?
用不用我給你介紹個車……”
原來這貨是看我出錢痛快,把我當成了冤大頭,準備繼續宰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