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局中人
瘤子男說着,似乎不解氣,反手一擡又給了我一巴掌,他手勁大的出奇,兩巴掌下來,我嘴裡已經含着一口皿。
他的手從我的臉上,一路往下滑,我渾身雞皮疙瘩都跟着豎了起來,他啧啧兩聲道:“要不說老九眼光高呢,看看這小臉蛋,看看這身材……”
然後手一下子收回,捏住了我的下巴,逼迫我對上他的眼睛,他低下頭來,與我對視,兩人相距不過幾厘米,他嗤笑道:“再看看這桀骜不馴的小眼神,倔強的脾氣他媽的跟他一模一樣!
”
“你們有什麼好橫的?
仗着自己有副天生的好皮囊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
我張嘴便将一直含着的一口皿噴到了他臉上,他一閃,我伸手沒頭沒腦的就沖着他臉上招呼過去。
這段時間疏于打理,指甲也長長了,指甲蓋從他高窪不平的瘤子上面劃過,我自己心裡都膈應的慌。
但是沒幾下,我又被重新按在了珊瑚石上,他被激怒了,一根手指抵着我的太陽穴,惡狠狠道: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就能送你見閻王?
”
“那你試試看!
”我不服道。
如果我可以那麼輕易的去死,他還在這兒折磨我幹什麼?
我笃定了這一點,當時心裡其實并不怕。
瘤子男氣極反笑,伸出舌頭在嘴角一掃,将皿珠吞入腹中,然後拿開了手指,說道:“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但我生平最讨厭聰明人,特别是女人,試試看?
那咱們就走着瞧着。
”
說完,他出去了。
我跟着他奔向石門,可是石門落下,與石洞融為一體,再也打不開了。
我頹然的站在那裡,擄我過來的人我已經見過了,很明顯他是認識柳伏城的,他口口聲聲叫柳伏城老九,可是說出來的話卻又是處處貶低柳伏城的,這就說明,他與柳伏城熟識卻又有過節。
但他的行動不是他自己一個人策劃的,給他柳伏城的蛇鱗,設計擄我過來的,是剛才那個穿着鬥篷不露面的女人,想要真正毀了我的人,也是那個女人。
隻是這兩個人狼狽為奸,各取所需罷了。
那個女人又是什麼來頭呢?
能夠手握柳伏城曾經脫落下來的蛇鱗的人,必定是跟柳伏城極為親近的人吧?
正是因為親近,才要除掉我,畢竟我跟柳伏城的關系擺在那裡,但她又不想因為這件事情惹到柳伏城,隻能借刀殺人。
這都是他們之前商量好了的,瘤子男現在不殺我,應該是時機未到。
時機?
什麼時機呢?
瘤子男借着江城大河決堤,柳伏城被召喚回去的機會,将我擄了過來,時間并不充裕。
他肯定也會擔心柳伏城忽然回去找我,所以不可能拖延太長的時間,在這麼緊迫的時間内,他還要去做什麼呢?
……
我揉着紅腫起來的臉頰,疼的我嘶嘶的直抽冷氣,沒多久,我就開始發起了高燒,也不知道是沒休息好,還是浸了水的原因。
沒有人進來給我送吃的喝的,也沒有人來查看我的死活,我就那麼躺在珊瑚石上,渾身痛的像是被車子碾過的一般。
腦子越來越不清楚,到了後來,就隻能憑着一口不想死的信念吊着。
直到石門再次被打開,瘤子男從外面走進來,一把将我提了起來,拎着我一隻膀子,就把我拖了出去。
石洞外面還是連綿的珊瑚石,照明全都靠夜明珠,他拖着我進了另一個石洞,一進去,刺骨的陰寒一下子刺激了我的神經,讓我慢慢的清醒過來。
這個石洞頂上是敞開的,頂上是一個漏鬥形的漩渦,想要從這漩渦裡面逃出去幾乎不可能,因為你根本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逆着漩渦往上遊。
就在那漩渦的正下方,是一方騰着一片白色水霧的玉床,那塊玉白如羊脂……
不,等到我被推上前去,雙膝一下子跪在了那玉床的邊緣的時候,我忽然才發現,那根本就不是玉床,而是一張長年累月堆積起來,又被水流慢慢打磨平滑的骨床。
因為離得近了,才能看清楚那一根根骨頭之間被水流慢慢沖刷、整合在一起的,細如發絲的骨縫。
我下意識的又擡頭看了一眼頭頂上的漩渦,這個漩渦應該是通向外界的,人在上面掉入漩渦,被吸入水流之下,最終屍體落下來,沉到這裡,慢慢腐爛,剩下屍骨……
即使我還穿着褲子,那森森的寒意已經透過褲子鑽入我的膝蓋,刺刺的痛。
我猛然想起來,之前張良敏說過,那些失蹤的女孩,都是在江城大河沒了蹤迹的,難道,這裡就是江城大河,那些女孩就是掉進這個漩渦裡面出事的?
不,我并不知道自己現在待得地方有多深,擡頭也隻能看到漩渦的尾巴,再往上,它是直直的戳出水面,還是歪斜着傾出幾百米,不得而知。
如果是傾出幾百米的話,那這裡大概率是江城大河的一個分支。
我看着周圍的珊瑚石,回想着有關江城大河以及其分支的各大介紹,想要通過這些珊瑚石來确定自己所在的方位。
可翻遍了記憶中所有關于江城大河的介紹,真的沒有找到關于珊瑚石的任何有用信息。
正想着的時候,背後忽然飛來一腳,直接将我踢翻在骨床上,一個翻滾,已經到了骨床的正中央。
瘤子男罵罵咧咧道:“老子都快等不及了,你他媽的磨蹭什麼?
”
我想罵回去,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情緒越激動越容易出事,我的手一直按着衣服下面的戰令,等待時機,随時跟他拼個你死我活。
但我能力有限,能不能以一己之力催動戰令還不一定,及時能催動,發揮一定的力量,維持時間肯定也不會很長,我必須一擊即中。
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我手握戰令卻不用,甘願受他拳打腳踢的原因。
還有一點,他說我隻是一個工具罷了,可是将我這個工具擄來了,卻并沒有馬上利用,這兩天他在忙些什麼?
我感覺他根本沒有停止那所謂的河神娶親活動,應該還是在不斷的擄人,既然這樣,那我有理由相信,之前那四個女孩還活着。
我憋着一口氣,就是想熬到最後,看看我的猜測是不是正确的,看看還有沒有機會将她們救出去。
瘤子男滿意的看着我那副逆來順受的樣子,伸手在半空中拍了拍,立刻有幾個人押着被黑布袋套着的幾個人從四面八方走出來。
被黑布袋套着的幾個人,安靜的像是死人一般,被推到骨床邊,被人從後腿彎狠狠往前一頂,齊刷刷的全都跪了下去。
我坐在骨床的正中央,眼睛掃過那些黑布袋,一共有七個。
黑布袋被拿開,露出一個個跪在那兒,耷拉着腦袋的女孩子,她們全都梳着一樣的發髻,身上穿着大紅色的嫁衣,兇口挂着碩大的繡球,右手小拇指上,扣着一截紅線。
而那發髻,何其熟悉,不就是之前張嘉倩給自己和我梳的發髻嗎?
直到這一刻,我忽然才明白,灰永剛當時看到我們發髻的時候,那吃驚的樣子是什麼意思。
這些女孩大多我都不認識,畢竟雖然同校,但不同專業不同年級的人太多。
在我之前隻有四個,現在七個,也就是說,在我之後,瘤子男又擄了三個女生過來,難免又要引起一大片恐慌。
簡直是個惡魔!
可是就在我的視線掃到最後一個女生身上的時候,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