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先下手為強
柳伏城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剛,一句話幾乎打消了柳鎮海所有的幻想。
柳鎮海不可思議的看着柳伏城,嗫嚅着嘴唇說道:“你……你這是什麼态度?
你可别後悔!
”
“我就是這樣的态度。
”柳伏城說道,“一個真正把江城龍族放在心上的人,是絕對不會拿家族的榮譽、存亡來做籌碼,賭自己的前程的,我倒要問你,把江城龍族擺在什麼地位上了?
柳鎮海,自作孽不可活,要怎樣做,你自己掂量着看,我最後隻說一句,天道好輪回。
”
說完,柳伏城拉着我便離開了,留下呆若木雞的柳鎮海站在原地,一臉死灰。
柳伏城開着車往回去,心情明顯不好,我幾次想要開口安慰他,但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合适。
他大抵也看出了我的糾結,說道:“我沒事,就是被氣到罷了,本也沒對他抱有任何希望。
”
“如果柳鎮海真的走出那一步,你真能冷眼旁觀,不為所動嗎?
”我問。
柳伏城搖頭:“他如果真的這麼混賬的話,誰也救不了他,沒有人有義務一次又一次的替他收拾爛攤子,雙手捧着他,由他性子任性,都是成年人了,做什麼事情,就得承擔什麼樣的後果。
之前我已經做出了選擇,我的立場三哥會懂,事關江城龍族和懷安,三哥不會真的不聞不問,需要我關心和保護的,從來隻有小白你。
”
我懂柳伏城的立場,但那畢竟是他的家,他的親人,打斷骨頭連着筋,說是這麼說,但是真到了那種時候,以我對柳伏城的了解,他根本無法真的坐視不理。
沉默了一會兒,柳伏城忽然開口問我:“你呢?
還有三天,夜暝閣就要找上門來了,到時候你該如何應對?
”
“這不是還有白少恒?
他不急,我幹嘛要急?
”我笑道,“就算到了那種無法收拾的局面,我想,白钊義也不會眼看着我去死的吧,畢竟他還指望我替他辦事呢。
”
越是到這種時候,我越是看得開了。
“夜暝閣越是逼得急,白钊義的逆反就來的越強烈。
”我說道,“我倒要看看,他最終能玩出什麼花花來,不過三天時間罷了,我等得起。
”
柳伏城眯眼看了我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是,明晚會幫白钊義?
”
我點頭道:“柳伏城,想不想幹一票大的?
”
……
我們剛回到卧龍小鎮,白洪川就已經在半路上等着了,一臉的凝重:“大小姐,門主聽說你們出門了,很是擔心,讓我在這兒等着你們,讓你們一回來就去莊園商量點事情。
”
我心中冷笑,白少恒果然還是繃不住了。
車子一開進白家莊園,莊園的大門就被關閉了,柳伏城不滿的睨了一眼白洪川,白洪川立刻陪着笑臉道:“柳仙爺别多心,請跟我走。
”
我拉了一下柳伏城,倒是無所謂,兩人在白洪川的帶領下,一路去了正屋,白少恒在那兒等着。
白洪川給我們仨都倒了茶水,退了出去,白少恒臉色看起來還是不怎麼好,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好幾歲似的。
他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才說道:“聽說江城龍族那邊出了事,你們回去幫忙了?
情況怎麼樣了?
”
“已經壓制住了。
”我說道。
白少恒點點頭,說道:“聽說前兩日,鳳無心和花翎已經離開了江城龍族,投奔了夜暝閣,夜暝閣現在真是越來越強大了,菲菲,我們壓力很大啊。
”
“還有三天,就是夜暝閣給我們的最後期限,但直到現在,我們連白钊義人在哪兒都不知道,三天後,我們拿什麼交差?
”
“白钊義有多狡猾,能力有多強,你比我更清楚,想要搜查出他的落腳地,怕是很難吧。
”我說道,“三天時間,說長不長,一眨眼就過去了,總是這樣幹等着,似乎也不是辦法。
”
白少恒應和道:“既然等了這麼多天都等不到,那倒不如主動出擊,引他上鈎,這樣抓住他的幾率還大一點。
”
“沒有足夠的誘惑,又怎能抓得住他?
”我搖頭否決道,“上次一戰,他并沒有用盡全力,我們都已經不是對手……”
“上次要不是你們胳膊肘往外拐……”白少恒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沒有時間做更多的選擇了,三天之内,必須擒拿住白钊義,你們這三天也别回老宅子了,留在這裡全力配合我。
”
“菲菲,别的時候我可以縱容你胡作非為,但這一次,你們必須聽我的,夜暝閣惹不得,白家和七門,也絕不能落在白钊義的手裡。
”
“我當然也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被夜暝閣弄死。
”我順勢說道,“如果你确定能有萬全之法,我必定也會好好配合你的。
”
白少恒立刻說道:“白钊義想要的,無非就是戰魂罷了,我可以用戰魂做餌引他上鈎,但這一次,我要他有來無回。
”
“你想在後山設陣?
”我問。
白少恒點頭:“上一次是他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一次,他就沒那麼好運了。
”
他這話倒是正中我下懷,但我還是表現的一臉擔心道:“一般的陣法,困不住白钊義,也逃不掉白钊義的眼睛。
”
“但你别忘了,他早已經死了。
”白少恒說道,“如今的白钊義,隻是一抹修煉水平相當高超的魂魄罷了,即便幾近實體,但也改變不了他的本質,我有的是辦法做困魂陣。
我需要的,無非就是要一個人把他引進來,帶入陣中罷了,而這個人,菲菲你最合适。
”
我呵呵笑了兩聲,當着白少恒的面,沖着柳伏城挑了挑眉,意味不明。
白少恒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菲菲,你們……有事瞞着我?
”
“就在大概一個小時之前,我們的确見過白钊義。
”我不緊不慢道。
白少恒一掌拍在桌子上,立刻怒目相對:“果然,你們……”
“他要我的骨笛。
”我打斷他,說道,“在被我拒絕之後,轉而提出了另一個條件。
”
“什麼條件?
”白少恒慢慢隐忍下去,問道。
“跟你剛才說的一樣啊,他要骨笛是真,但要骨笛的最終目的,是用骨笛去控制戰魂,所以,他的條件,當然也是後山。
”我說道。
“他怎麼說?
”白少恒的思維完全被我帶了出來,連聲發問,“你又是怎麼答應他的?
”
我聳聳肩道:“他說明天夜裡要闖白家莊園的後山,試着去驅動戰魂,讓我配合他,如果我配合他的話,會極盡全力的保我,如果我不配合的話,他或許會反過來跟夜暝閣合作,剿滅了白家。
”
白少恒當時眼神裡面便已經噴火,但他還是極力的壓制住情緒,問道:“你答應了?
”
“他給我時間考慮。
”我說道,“不過也給我布置了任務,我還沒想好到底要怎樣做的時候,你也找上了我,你說,我這夾在中間,真的好難做人。
”
“什麼任務?
”白少恒全副心思都放在了白钊義的身上,接連提問。
我順着他的話往下說:“他讓我在後山到山洞門口做七星聚魂陣,明天晚上,他進入後山之後,我以骨笛附和他催動戰魂,等他拿到戰魂,驅動紙人傀儡大軍,徹底霸占白家莊園,取你而代之。
”
“他野心倒是大!
”白少恒又一次拍了桌子,兇口起起伏伏。
柳伏城瞥了我一眼,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伸出小拇指,幾不可聞的勾了一下我的小拇指,大抵是已經明白了之前我在車上說的,幹一票大的是什麼意思了。
對,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想好了,拿自己去對付白钊義,怎麼做都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因為白钊義這個人,我至今沒有完全看透,但白少恒這個人,我是早已經對他深惡痛絕了。
如果白少恒和白钊義二者之間讓我選一個去合作的話,我暫時大抵會選白钊義。
本來我還想着,回到老宅子之後,在床上躺下之後,跟柳伏城好好商量一下,怎樣籌劃,才能讓白少恒上鈎,讓他們黑吃黑。
卻沒想到,白少恒倒是很主動,直接幫我鋪好了路。
順着他的計劃,我添油加醋,真話夾着假話,可信度必定出奇的高,白少恒明顯已經被我圈了進去。
之所以能這麼順利,還有另外一點,就是白少恒怎麼也沒想到,白钊義會真的這麼容易,就将骨笛交給我了。
事實上,這也是為什麼我選擇順着白钊義的計劃走下去的原因,畢竟,骨笛這東西,真的太重要了,但凡私心重一點,白钊義也輕易不會松手。
但是他就是将骨笛給我了,包括融合之法,這在一定程度上說明,白钊義這個人相當的簡單,他要的,從來都很直接——跟白天啟有關的東西,他要,其他的,在關鍵時刻,皆可舍。
白少恒激動之餘,情緒慢慢的冷靜下來,冷着臉,一隻手輕輕地扣着桌面,兩隻眼睛堅定又空泛的看着前方,很明顯是在思考我剛才說的話。
他明顯是不相信我的,但又期待我說的這些是真的,在不斷的掙紮中尋求平衡點。
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一般,身體一抖,瞳孔迅速回縮,堅毅的眼神射向我,說道:“恩,我都知道了,你們折騰了這麼半天,都餓了累了吧,先回房間去休息,我讓洪川将飯菜送到你們房間,你說的事情,我會好好考慮,盡快給你答複。
”
“我不需要答複。
”我滿不在乎道,“時至今日,我覺得你和白钊義才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而我隻不過是那根線,你們倆哪一頭斷了,我都沒好日子過,何必跟着你們折騰?
該告訴你的,我沒有隐瞞,該怎麼做,你自己準備,我累了,回去了。
”
我站起來,拉着柳伏城要走。
柳伏城握住我的手,卻對白少恒說道:“身為白家的保家仙,以及江城龍族的第九子,我得提醒你一句,鳳無心和花翎的離開,對柳鎮海也産生了極大的壓力,一旦他們全都朝着夜暝閣傾向過去的話,白家……将成為衆矢之的,我們隻有先下手為強這一條路可選。
”
……
回到房間之後,我和柳伏城都沒有提剛才的事情,柳伏城給我放了洗澡水,調好溫度之後,讓我去洗漱,驅驅身上的寒氣。
等我再出來的時候,白洪川已經送來了飯菜,兩人對付着吃了一點,然後讓人收拾了碗筷,上床,關燈。
柳伏城抱着我,我窩在他的懷裡,靜靜地依偎着,誰也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有很多話想跟我說,我亦然。
隻是今天不同,在白家莊園裡,我們兩個是完全被防範着的存在,說不定這個房間的四周,都隐藏着時刻盯着我們的眼線,稍不注意就會出錯。
而一旦走錯,麻煩則是無窮無盡的。
這一夜,既安靜和諧,又讓人寤寐難安,直到柳伏城的手指輕輕地按揉着我的太陽穴,過了一會兒,睡意才襲了上來。
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天清晨,陽光從木質的窗框之間透進來的時候,我微微睜開眼睛,正好對上柳伏城看着我的眼睛。
四目相對,兩人都笑了,道了一聲:“早。
”
很少醒來的時候,柳伏城就陪在我身邊,更别提是如此的放松。
柳伏城伸手幫我順了順臉頰上的碎發,說道:“睡得怎麼樣?
”
“難得的好覺。
”我說道,“你呢?
”
“我?
”柳伏城笑道,“我一向淺眠。
”
“恐怕昨晚,很多人都沒睡好。
”我也跟着笑。
“他們睡得好不好,跟我無關。
”柳伏城捏了一下我的鼻頭說道,“你睡得好就行。
”
我臉頓時紅了,埋在他懷裡,又窩了一會兒,才起床。
早飯桌上,白少恒也在,他坐在主位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小米粥,白洪川站在他身邊,時不時的幫他夾菜,那氣勢,仿佛讓我看到了古代君王用膳似的。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說話,我看不透他昨天一夜考慮出來的結果是什麼,慢慢的喝着粥,柳伏城則催着我:
“别光喝粥,這個小籠包味道挺好,嘗嘗。
”
“這個小菜開胃,吃一口。
”
“多喝兩口牛奶,溫的,一會涼了。
”
我皺眉道:“柳伏城你好煩哦,不就是懷個孕嘛,這麼緊張,我吃不下了。
”
“多吃點,一會我陪你去散步。
”柳伏城說道,“你太瘦了,營養不夠,對自己對孩子都不好。
”
“你果然還是更在乎孩子。
”我噘嘴抱怨,“以前也沒看你這麼貼心過。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一頓飯吃了好一會兒才完,白少恒已經漱過嘴,坐在主位上看着我們倆,也沒催促。
等我倆放下碗筷,他才說道:“既然吃過飯要散步,就去後山看看吧,事先踩好點,要布的陣法,你們做好就行。
”
“你為什麼不去布?
”我問道。
“我還要做别的準備。
”白少恒說道,“菲菲,這一次的合作,對你我都很重要,我可以給你們絕對的自由,也會努力的配合你們做出我們的行動,希望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否則即便我是你太爺爺,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
這就是已經相信了我昨晚上的話,準備引蛇出洞,一網打盡了。
但他并沒有跟我們讨論他要做的陣法,以及引白钊義入陣之後,他會怎樣對付白钊義,他對我們,到底還是有防備的。
我并不在意這些,畢竟這場戰鬥,遲早都會來,我和柳伏城從來都沒有走出這個圈子過,也從未有過什麼坐享其成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