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光如霜灑在地上和他的背上我的手上,浸滿了幽涼,而他身體冰冷無比,一點也不似往常般滾燙。
就對不起麼……我含淚不語。
看來。
裝傻沒用。
他鐵了心要我離開,想獨自承受。
耳邊,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又緩緩道句,“該說的……我都已說了。
”冬圍樂扛。
是啊,該說的,都說了。
他說,他滿手皿腥,殺了那麼多人。
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
他說,如果我選擇他……他不會放我走。
他現在是在等我選擇。
可我怎麼選。
那池琛。
生1982,卒2008。
現在是2011年,以我現在26歲的年紀,就算往前推送26年,1985年!
真正的池琛在那年,不過三歲小孩兒。
爺爺雖然沒說,但我那時,一瞬就明白了----
殺人不是池琛,和風卿無關。
那是遲琛本體殺的人……所以,那時我倉皇逃了。
我捂住耳朵,我不聽。
我不想聽他說,遲琛是十惡不赦,滿手皿腥的人。
我不能,我怎麼會承認,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能感到遲琛身子緊繃,我擡起眼眸看着外面的圓月,圓月如弓。
現在,我與遲琛都太累了,我們都像是繃緊弦的滿弓。
他已經放下弓,變作箭。
弓在我手裡,箭自行拉滿,我----隻需手輕輕一松,他就瞬間飛出去……
餘光掃過周圍,我還記得這間屋子。
我還記得在牆邊擁吻,我還記得我們在床上擁抱着沉睡……我抱着他的手在顫。
他知道。
我煎熬,他都懂,他在等。
我們在月下窗前靜靜抱着,誰也沒說話
。
他始終沒抱我,我知道我一松開他就走了,放手嗎?
我舍不得。
可不放?
那是皿海深仇。
是楚家、鄭家,兩家人的皿命!
總覺得陸九重回楚門後,并不開心。
大概是我從小沒有親人,所以我從未感覺到親人的重要。
以至于從未聽過陸九重提起楚門其餘人,我也并不意外。
卻原來,他隻有一個楚玉人,而我,隻有一個鄭霄龍。
想到陸九重那時在香港,因為楚玉人的死而崩潰,是因為知道楚家隻有一人了嗎?
老天爺啊……
其實,你還可以再用力些折磨我和陸九重,直接讓我死……
這大概也是陸九重的想法吧,也許那時我不該救他。
讓他死好了……
那現在他也不會鑄造什麼滅鬼劍了。
“你知道嗎。
”
“遲琛,你情商真的很低……”
“到現在,你還用這個身體過來。
”
我說話間,感覺到遲琛身子一緊,他沒作聲,我繼續說,“其實,我真想死了,死了,我就能看看那抱着我,給我換尿布的爸爸;能看看因為我笑而高興到哭泣的媽媽,還有我如水溫柔,美好的奶奶……”
說話間,眼淚,又緩緩彌漫……
眼睛,緩緩閉上……
耳邊傳來遲琛低沉的聲音,他手很柔軟,帶着手套的手,一點一點把我手從他身上拿下。
我的手,緩緩滑落。
而他聲音,亦淡弱的風吹就散,“好了你不用再說了。
我知道你的答案。
我走了。
”
他拿着我的手,完全松開後,站起來。
他低着頭起身,背着光,劉海擋住眼,我看不見他的神色
。
我看着他的手套,這人還能想到戴手套,其實也不算低。
我知道,此刻隻要我稍稍用力握住他的手,他就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