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玄界,虛蜃。
陸安和雖然不知道林川為何要突然作畫,但心裡卻蒙上一層不好的預感。
精心策劃的一場綁架,就這樣被一個病恹恹的小子給毀了,要說陸安和心裡沒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可大當家派給他的這三十個護衛,全是都是武夫。
一是因為進入虛蜃内,武夫可以保存最大的戰力。
二是也隻有武夫可以隐藏好自己的修為,雖然隻是要綁一個還未到氣海的陸琴琴,但誰也不知道陸家會不會給這位天才配上一位護道者。
但陸安和怎麼也沒想到會碰見林川這樣的殺坯,他懷疑這根本就是有人在背後算計。
能披着陸家商号掌櫃的身份,成為狼匪,陸安和最出色的,絕對不是他那堆砌起來的氣海境修為,而是他的細心謹慎。
人們總是喜歡從自身的角度出發,去揣摩别人的心思,所以林川的出現,在陸老闆看來,就是一場針對他的陰謀。
他知道眼下這種情況下,還想帶着肉票走是不可能的了,那留給他的選擇就隻有深入虛蜃體内的這一個選擇。
起碼在天亮的時候,他們可以有足夠的距離,可以選擇逃跑,還是殊死一搏。
畢竟隻要拉開了和武夫之間的距離,他就有信心用道術來擊潰林川。
隻是林川卻沒有給陸老闆這個機會,他也沒有陸老闆想象的那麼複雜,隻是單純的想體驗一下做莽夫的快樂。
……
别人作畫需要靜心養氣,細心描摹。
但林川作畫就隻需要放松手臂,靈和暗就會像打印機一樣,控制着他手中的畫筆,直接把真龍的樣子印在紙上。
所以還不等陸安和帶着手下離去,一條像模像樣的真龍就已經躍然紙上了。
林川收了筆墨,按照敖夜給出的辦法,從指尖逼出了兩滴鮮皿,甩在了畫卷中那條真龍的雙眼之上。
畫龍點睛。
夜空中一直回蕩的童謠戛然而止,那些低語聲也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
“儒家皿墨!
?
”
那枯瘦老者不可置信的看着一道真龍虛影自畫卷中升騰而起,瞬間就回到了馬車旁邊,做出了戒備的姿态。
那筆墨之中蘸滿了敖夜的真龍氣息,是以畫中之龍在脫離了畫卷之後,便迎風招展,直接化作了巨龍,盤踞于衆人的頭頂,遮蓋這整片夜空。
“吼!
!
!
”
準備撤離的陸安和才剛走到大環刀的旁邊,準備撿起自己的兵刃,就被那一聲龍吼震懾了心神,整個人都楞在了原地。
“把刀撿起來。
”
林川悠哉悠哉的往前走了兩步,看着全身僵硬的陸安和,提高了音量,又重複了一句:
“我讓你把刀撿起來!
”
陸安和這才反應過來:
“你……”
林川懶得再與他廢話,腳步一錯,身形就變得模糊起來。
陸安和早就領略過林川的極速,牙關緊咬,竟是直接捏碎了手裡的蜃珠碎片:
“都别活!
!
!
”
“波~”
蜃珠碎片破碎的那一刻,好似戳破了一個水泡。
牌坊外,那些撕扯着透明薄膜的手掌,突然停頓了一下,緊接着便化作了濃霧向着人群席卷而來!
低語聲,童謠聲,全都自所有人的心底響起,恐懼的情緒化作了滔天的巨浪,隻要落下,就會拍碎所有人的理智!
陸安和狀若瘋魔的看着驟然出現在他眼前的林川,歇斯底裡的喊道:
“死吧!
死吧!
都得死!
!
!
”
“呵。
”
林川隻是輕笑了一聲,他已經感受到了蜮的蔓延,但卻沒有絲毫的恐懼。
虛蜃破碎的那一刻,天地靈氣也同時掙脫了束縛,三輪明月橫立夜空,把清冷的月光灑向了無盡的黑暗。
林川的指尖捏着一枚明滅不定的靈石,直接捏碎了陸安和的下颚,塞到了他的嘴裡。
“我不喜歡别人威脅我。
”
留下了一句話後,便用出了瞬步,瞬間就拉着玄鏡和劉争退到了枯瘦老者的身邊。
玄鏡臨走之時,竟是鬼使神差的拉住了陸琴琴和阿雙。
緊接着,一道無比耀眼的光芒亮起,宛若白晝降臨,時間仿佛都為止停滞了一瞬。
老者臉色一變,趕緊撐起了一道翠綠色的屏障,護住了馬車。
林川他們就心安理得的貼在馬車上,全然沒有在乎老者那吃了蒼蠅一樣的目光。
“轟!
!
!
”
直到蘑菇雲升起,衆人才聽見了震耳欲聾的轟鳴之聲。
……
……
足足過了十幾秒,老者才回過神來,趕緊進入了馬車查看小姐的是否受傷。
而林川也望向了自己弄出來的殘破戰場。
陸安和和那些狼匪全都沒了蹤影,他們原本所在的位置也隻剩下了一座大坑。
那些處在老者屏障外的衆人,也都被餘波沖散,大部分都倒地不起,不知死活。
爆炸的餘波也吹散了一部分的迷霧,露出了剛剛被濃霧吞噬的祝裡,這書生面色鐵青,雙目無神的望向爆炸的中心,也不知道是被蜮迷惑了心智,還是不能接受現實。
……
玄鏡在恢複意識的第一時間就沖着馬車躬身行禮道:
“多謝前輩,仗義相助。
”
雖然爆炸的餘波還不至于讓他受傷,但畢竟是承了老者的人情,師父教過他,要懂禮貌。
可惜,這話聽在老者的耳朵裡,就變成了赤果果的嘲諷。
木清風在确定了小姐沒有大礙之後,整個人都處在暴怒的邊緣,玄鏡的道謝,更是差點讓他出手,可蜮還沒有解決,那些蟲子不受靈氣攻擊,而且體積太小,根本沒有辦法應對。
所以就算木清風再惱火,也隻能壓下心裡的憤恨,因為眼下帶着小姐逃離濃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濃霧再度圍了上來,林川打了個響指,盤踞在夜空之上的筆墨巨龍,就驟然沖進了霧裡。
濃霧就像是遇見了烙鐵的積雪一般,還未等巨龍臨身,便悄然融化……
走出馬車的木清風看着眼前漸漸消散的濃霧,臉上的戾氣總算是褪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