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優美的餐廳裡,杜尚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
杜桑德快步進入餐廳時,那一陣語速奇快的說服聲正“盤繞”在整個餐廳裡。
本來應該站在杜尚身旁的服務員如今正皺着眉頭,躲在遠離餐桌的角落。
“去給我倒一杯代母茶,不加奶,不加糖。
”杜桑德一邊走着,一邊提高了聲音對服務員說道,“再來點吃的,我快餓死了。
”
說完了自己的要求後,杜桑德邁着腳步走到了餐桌旁,毫不客氣的拉開凳子,坐在了杜尚旁邊。
坐在杜尚面前正在使勁進行着“勸說”工作的,是一名女性。
年齡看起來大概三十一二,亞麻色的頭發幹淨利落的挽在腦後,上身穿着羊毛紡織出的米色毛衣,下身則是鞣制過的上好黑色小羊皮長裙,配上一雙高跟鞋,哪怕是坐在餐桌後也能牢牢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杜桑德頓時明白為什麼父親要找自己來救場了——雖然不知道這位女性到底服務于什麼勢力,但這個裝扮就很容易讓人感覺有些……尴尬。
帝國并不是一個講究男女平等的地方。
看看安德羅妮競選時遇到的一堆麻煩就知道了——哪怕是貴族,在爵位低于自己的男性貴族面前,依舊天然低人一等。
對方可以以性别為“公認的缺陷”對安德羅妮進行攻擊,而安德羅妮卻隻能用其他方式回擊。
除非雙方有明确的從屬關系,否則女性甚至不可能在男性面前有什麼平等可言。
讓一位女性來和男性貴族軍官交涉,對方肯定是準備用一些“超出言語”以外的手段的。
如果沒有這個打算,僅僅隻是打算借用一下這位女性的“出色說服能力”的話,肯定得有男性陪同才算是符合禮儀。
杜桑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用幾秒鐘選擇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策略後開始發言。
“請介紹一下您自己吧。
”杜桑德一邊說着,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手槍、紅色記錄本、鋼筆和紋章管理處的雙頭鷹徽章。
像是考試前擺放文具一樣将這些東西都擺在了桌子上之後,他直接掀開了記錄本問道,“我需要知道您的姓名,年齡,工作地點和住所。
”
“您就是杜桑德勳爵吧?
”這位女性看到杜桑德掏出來擺了一桌的東西之後,瞳孔稍微收縮了一下,随後就大大方方的笑了出來。
“您好,我叫若妮。
”
“年齡,性别,工作地點和住所。
”杜桑德擰開墨水筆開始在記錄本上寫了起來,他頭都沒擡的繼續詢問着,并且還抽空對杜尚說道,“上肖先生,您要是沒事兒的話可以先回房間了。
我完成了工作之後會找您談話的。
”
收到兒子暗示的杜尚毫不猶豫的拉開凳子轉身就走。
仿佛桌子前面坐着的那個女人是一頭擇人而噬的嗜皿猛獸。
至于自己的兒子……反正他才十歲,擇人而噬的猛獸恐怕也不會拿他怎麼樣吧?
“上校先生……”若妮似乎對杜尚突然離開毫無心理準備,她站起身來想要去挽留杜尚,卻聽到了一聲巨響。
杜桑德猛地一拍桌子,手槍和徽章在桌子上砸出了一聲巨響。
“給我坐下!
”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的杜桑德眯起了眼睛,他把手背在身後——剛才拍桌子實在是太用力了,以至于手掌現在都在抽着疼。
被巨響吓着了的若妮馬上坐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的說道,“我隻是想……”
“我讓你說話了麼?
”杜桑德把桌上的雙頭鷹徽章拿了起來,“認識這個麼?
”
若妮搖了搖頭。
“這是紋章管理處的身份徽章。
我現在是在以紋章管理處郵差的身份向你問話。
”杜桑德放下徽章,重新拿起了手槍。
沒裝子彈的手槍“喀嚓”一聲完成了上膛動作,杜桑德在手裡危險的把玩着上了膛的手槍,并且用恰到好處的不耐煩語氣說道,“我的耐心有限,要麼回答問題,要麼我現在就把你逮捕起來,讓本地的同僚和你好好交流一下?
”
若妮看着杜桑德的嚣張,得體的坐姿忽然一下垮了下來。
她從自己的裙子裡摸出一根細卷煙,然後用包裡的打火機點燃了香煙。
吹出一口煙氣之後,若妮往椅子背上一靠,翹着二郎腿低聲罵了一句髒話。
“你來的時候沒有和博森克郵局報備過吧?
”她抽了兩口煙,看着杜桑德僵在臉上的表情,然後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的又罵了一句髒話。
這次杜桑德聽清楚了,若妮罵的是“被海豚日了的該死的資本家”。
“這是我的徽章。
”她從裙子側面拿出了自己的徽章放在桌上。
這徽章和杜桑德的雙頭鷹徽章一模一樣,隻是雙頭鷹爪子裡抓着的緞帶上的号碼和杜桑德的有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