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八千四百萬人,這個人口數據是去年結束的人口調查所得出的結論。
整個紐薩爾上,一共生活着兩億多名帝國子民。
其中有兩千四百七十二人擁有貴族封号,四千七百萬人屬于自由民。
剩下的兩億三千多萬人幾乎全都是貧民。
杜桑德原本并不太理解“人口調查”這種“數人頭”的工作到底有什麼實際意義,但是在承擔了内政委員會的相關工作後,他才意識到殖民地管理的一個緻命漏洞。
一百七十五年以來,紐薩爾殖民廳從來都沒有搞清楚過,整個紐薩爾上到底生活着多少帝國公民。
如果連自己治下究竟有多少人都搞不清楚,那所有的政策就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它既不能服務于人民,也無法取得有效的效果反饋于紐薩爾的統治機構。
一個最簡單的例子就是杜桑德和安德羅妮全力推進的教育補助體系。
如果按照杜桑德的設想,整個紐薩爾應當推行的可絕不是“議會撥款資助,在學校提供免費教育和午餐用以招攬學生就讀”的這種不痛不癢的改變。
他一開始的目标很簡單——推行義務教育。
所有适齡兒童都必須進入學校接受教育,任何拒絕的家長都應當被處以包括但不限于罰款、拘役甚至肉刑的處罰。
而适齡兒童應當在學校内接受至少六年的教育,完成基礎的識字、數學、自然科學和法律教育後才能畢業。
但這樣的方案卻被安德羅妮毫不留情的打了回來,理由也很簡單。
沒錢。
這個沒錢,不光是下議院不可能支付得起義務教育的費用這麼簡單。
如果按照杜桑德的設想執行,整個紐薩爾的兩億三千多萬貧民中,需要接受教育的學齡兒童至少有九千兩百萬人。
一所能夠接受兩千人的學校需要投資四千八百金鎊,并且消耗半年以上的時間才能建好校舍。
而整個紐薩爾至少需要四萬六千所這樣學校,才能實現最基本的義務教育需求。
這筆總投資高達兩億兩千零八十萬金鎊
為了教育這些學生,每個學校要配至少160名教師,而160名教師每人每周的薪水至少要給15先令,一年需要六千兩百金鎊。
學生午餐成本每人每天六便士,一年一萬八千金鎊。
如果要在紐薩爾實現全民義務教育,那所有的學校每年的運行成本就是十一億一千三百二十萬金鎊。
開始全民義務教育的第一年,至少要花十三億金鎊的天文數字,才有可能實現杜桑德的“理想”。
而整個紐薩爾一年的所有财政收入加在一起,隻有十六億金鎊。
這筆巨額開銷當然不可能獲得通過,但在沒有“紐薩爾全殖民地總人口數為兩億八千四百萬人”的數據支撐下,安德羅妮恐怕很難直接說服杜桑德。
而杜桑德也不至于這麼簡單的就放棄了自己的主張,轉而支持每年投資八千萬金鎊用于資助學校,同意“由一般民衆自行決定送不送孩子來上學”的政策。
而第二個原因就更加令人無奈——童工也是貧民家庭獲得經濟來源的重要渠道之一。
兒童因為身材矮小,非常适合進入狹窄的空間工作。
不少工廠和礦場都會雇傭童工,讓他們在礦道裡挖掘并且安裝炸點。
或者讓他們在運轉着的機器内守候,随時準備向機器運轉的部件中加入潤滑油。
童工們的工作環境極其惡劣,報酬極其低下。
但他們的存在确實是不少工廠和礦場能夠正常運行的關鍵,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收入和花銷完全不成正比。
盡管收入極低,但是卻能夠為家庭貢獻出絕大多數的收入。
讓這些孩子離開童工的職位,強制他們進入學校去學習,對童工和整個紐薩爾的社會未來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
但對于那些嚴重依賴于童工工資的家庭,以及那些利用童工提高工作效率,并且降低運營成本的公司而言,這樣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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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四年的運營深耕,下議院對于整個紐薩爾的掌握和了解已經到達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杜桑德對現在的紐薩爾充滿了擔憂。
他非常了解并且确信,如果不對紐薩爾的戰略物資進行管控,如果奧林方面不在短時間内重新開放授權,恐怕整個紐薩爾的社會體系都會在一個月内直接崩潰。
根據三個月前的儲備調查,紐薩爾每天的戰略物資消耗量基本和總增速持平,幾乎沒有多餘的儲備——本地的煤炭、金屬和糧食的産量僅能滿足大約三成的社會需求,四大戰略物資中,有且僅有伊普西龍礦的産量能夠超過紐薩爾的日常消耗。
但……從現在的幾乎完全無管制的自由經濟轉向配給制,這恐怕會讓不少企業蒙受巨大損失,倒閉潮将會直接沖擊到整個經濟體系。
杜桑德請安德羅妮盡快趕到紋章管理局,就是為了商議應對方案。
“配給制……”安德羅妮在聽到這個詞彙之後眉頭緊皺,“這麼大規模的配給制,沒人有過相關經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