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很美的山。
“仙客來遊雲外巅,神龍栖老洞中淵。
雪如纨素煙如柄,玉扇倒懸東海天。
”楚千尋望着車窗外,開口吟誦。
作為日本國内最高峰,精神和文化信仰,在詩句中被稱作倒懸的白玉扇,秦昆看到山頂積雪,覺得情景貼切。
車停穩,人步行。
這是旅遊景區,或許裡面的陰陽師信奉大隐于市。
但秦昆覺得有平木圭介在這,今日之行怕是會落空。
李崇、楚千尋、王乾三人帶路,他們來到了一處似村非村的地方。
說這裡是村子,住戶有些少了,說不是村子,田地卻很廣袤。
農作物成片,馬鈴薯、地瓜、白蘿蔔、大豆雜七雜八的農作物和大棚林立,冬季的幼稚園也帶小朋友過來體驗生活。
穿過一片體驗區,看見幼稚園的老師把農作物、菇子、蔬菜加上自帶的肉丸入鍋,香噴噴的關東煮随風飄散,一群孩子流着口水湊在旁邊,場面異常和諧。
“好羨慕他們啊,真幸福。
”黑袍人平木圭介感慨,“你們說的陰陽師呢?
”
他看向秦昆,秦昆看向楚千尋:“陰陽師呢?
”
楚千尋思索:“蔔出他們的住處就在這裡。
要不找找?
”
這片村子是諸多村子之一,有兩條大路,一條進村一條出村,小路就多了。
秦昆提議分兩撥尋找那群人下落。
“平木,你去那邊找,我們四個在這邊。
”
“啊?
就我一個?
”
“你獨來獨往慣了,一個人行動最合适。
”
黑袍人點點頭,這話說的也對。
李崇道:“我跟着他一起吧。
這裡孩子多,别出什麼岔子。
”
李崇雖然混賬,不過對小孩子格外關照,這是魁山老宅的傳統。
平木圭介是黑魂教的,李崇不放心這厮一個人獨行。
秦昆沒反對:“那就出發,有事聯系!
”
冬天,隻有大棚裡的農作物還在茁壯成長,秦昆三人離開體驗區,來到村子裡。
王乾不解:“幹嘛支開那個黑魂教的?
”
秦昆回道:“那人有些邪性,跟着他見不到陰陽師的。
”
“有這麼巧嗎?
”
楚千尋道:“有!
之前我算過一卦,今日肯定能找到源間的老巢。
但我剛又算了一卦,我們今日必然見不到源間的人。
”
“什麼意思?
”
“那個平木,似乎能幹擾因果。
”楚千尋不确定。
王乾聽天書一樣,覺得不可思議:“世間還有這種人?
”
楚千尋努努嘴:“你旁邊不是有個類似的嗎。
”
秦昆打斷二人閑聊:“現在能不能算算,找到源間留守的陰陽師幾率如何?
”
七燈出現,一字排開,楚千尋素手一撫,每撫過一個燭台,就有一朵火焰亮起,撫完後,七個燭台,七支火苗,搖曳交織。
楚千尋來到最左邊側望,第一個火苗和後面的六個組成了四行話。
“煙雲蓋頂不見天,四方裹步一線間。
若無明月身邊照,螢火就在道路前。
”
楚千尋錯愕:“沒蔔出場景,居然蔔出了谶語?
”
在蔔算中,火苗出現谶語似乎很少見。
王乾咂舌:“這谶如此含混,莫非那平木真能遮天機改命數……不過你說他是明月?
”
楚千尋搖搖頭:“别問我,燭龍算給的谶,我還是第一見!
”
楚千尋算了卦,秦昆也開了天眼,源間的人還是下落不明。
村子裡都是普通人,如果有陰陽師隐藏在其中,白天還真不好找。
三人一籌莫展,楚千尋忽然被一個身影攔住去路。
“大姐姐……”
稚嫩的聲音又有些……猥瑣。
“小弟弟,是迷路了嗎?
”
楚千尋發現一個濃眉包子臉的幼稚園小朋友,有些疑惑。
“才不會!
我可以邀請你和我約會嗎?
”
王乾一怔,秦昆詫異。
似乎做了這麼久的朋友,第一次見到有異性主動約楚千尋。
楚千尋聽到旁邊兩人偷笑,扯着嘴角:“不可以!
”
“唉,大人的防備心真的好重,我的初戀就在富士山下結束了……”包子臉雙手攤開,一臉無奈。
身旁草叢,竄出四個小朋友,為首的小孩鞠躬道:“不好意思!
我的朋友冒犯了。
”
“抱歉!
”其他幾人異口同聲。
接着,三男一女四個小孩,拽着包子臉離開這裡。
楚千尋看向王乾:“好笑嗎?
”
王乾胖臉上的肉甩了甩:“沒笑啊!
”
“還說沒笑?
”王乾感覺腰間被掐,強忍着痛意。
一小段插曲過去,三人來到村裡,村子很恬靜,路上也會見到老師帶着小朋友跟村民在聊天。
沒有頭緒,王乾提議分開找。
如果能找到昨晚與他們鬥法的那幾個人,就容易多了。
三人在村口分開。
冬天,找人是一件很無趣的事,秦昆本想派出鬼差,見到這麼多小朋友,誤傷的話就不太好了,他隻能一人獨行在村裡。
其實如果不是想避免些麻煩,秦昆不會大老遠跑到這裡,這半年少了很多事,陰陽平和,沒了太多煩惱,他就挺知足的。
現在又多了個孩子,秦昆沒那麼多精力兼顧太多,所以關東出現陰陽師後,秦昆能想到的解決辦法,就是從根源上解決。
也就是來到對方老巢。
不管他們去關東找什麼,做什麼,想做什麼,秦昆都覺得把源間老巢駐守的人帶過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大家再别你打我我打你的糾纏了,雙方一起心平氣和談談話,聊聊天,談不攏了把你們都宰了,多方便啊。
秘門的年輕人嘛,安穩陰陽最重要,和人鬥,誰有那麼多空餘時間,有些事最好一勞永逸。
一處不大的花圃,秦昆在外面發呆,籬笆隔不住花枝出牆,冬季的花香味都帶着淡雅,傲雪不争,仿佛彰顯某種品格,秦昆聞着花香,那支出牆的花忽然被一剪刀剪掉。
“年輕人,有什麼事值得惆怅的?
”
那是個老伯,素衣披身,笑意盈盈,他手上捏着那朵剪掉的花枝,秦昆有些不解。
“老伯,花開的正好,幹嘛剪掉它?
”
“送給我家老婆子,不行嗎?
”
身後,一個老太太出現,老伯把花插在她頭上,老太太滿頭銀發,氣質不老,一笑起來,比花嬌美。
秦昆溫和一笑:“當然可以。
”
“我既然回答你的問題了,你是不是也該回答我的問題。
年紀輕輕,有什麼值得惆怅的?
”
秦昆搔了搔頭:“也不算惆怅。
家裡來了一些不速之客,我不想讓他們來。
但沒法阻攔。
”
老伯詫異:“關上門就行了。
”
“家裡太大,關門沒用。
他們這次就是偷偷進來的,還傷了我一個朋友。
”
“盜賊啊。
”
“是啊。
”
“那你準備怎麼辦?
”
“找他們家長,讓他們家長領回去。
”
老伯溫和笑道:“闖入了賊人,傷了你朋友,你隻是找他們家長來領人,這手段未免有些溫和。
騙我的吧?
”
秦昆無辜:“沒啊。
那老伯覺得我該怎麼辦?
”
“不如……打斷他們的腿?
”老伯試探問道。
“哈哈哈哈……”秦昆大笑,“老伯真會開玩笑,那樣的話你會舍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