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藏天圖志4》 12
下車
看到這輛一晃而過的卡車,我的右眼皮竟然不受控制地跳了幾下。
這還不算,沒想到孫胖子突然坐立不安起來,他表情古怪地将頭探出了窗外,眺望前面的路段,就看了一眼,猛地撤回身子朝蕭和尚喊了一聲:“停車!
”“什麼?
”
蕭和尚愣了一下,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孫胖子有點急了,他大吼了一聲:“停車!
出事了!
”
蕭和尚這時才明白過來:“出什麼事了?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走到車窗邊,像孫胖子那樣把頭探出去,借着火車頭的燈光看向前面黑漆漆的鐵軌,“小胖子,你這是看見什麼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出了什麼……他大爺的!
”話說了一半,蕭和尚終于發現什麼地方不對了,他跑到控制台前,對着控制台上的麥克風吼道:“停車!
立即停車!
前面沒路了,鐵軌讓人扒了!
”
好在火車開得很慢,刹車之後便穩穩地停住。
我扒着車窗向前面望過去,前方三四百米的位置上,兩行平行的鐵軌竟然少了一根。
火車司機已經下車去查看了,好在發現得早,要不然火車就這麼一直開過去,不翻車才怪。
我這時才反應過來,剛才那輛卡車上面載着的是一截鐵軌。
蕭和尚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瞅了一眼孫胖子,說道:“小胖子,你怎麼知道鐵軌被人扒了?
”孫胖子這時也有點發愣,聽見蕭和尚問他,孫胖子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不是我說,怎麼說我當警察的時候也幹過幾年的卧底,别的不行,要是論起警惕性來,民調局裡我認第二,沒有人敢認第一。
”蕭和尚哼了一聲,他不相信孫胖子的胡說八道,剛想說孫胖子幾句的時候,他的電話響了起來。
趁蕭和尚打電話的時候,我對孫胖子說道:“大聖,你的眼力倒是見長,這麼遠的距離又是在火車上,就是我也得看一會兒才能看明白是出了什麼事情。
”“眼力見長個屁,”孫胖子低聲對我說道:“老蕭喊鐵軌被扒了之前,我壓根兒就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
”說到這裡,孫胖子看了一眼正皺着眉頭打電話的蕭和尚,繼續對我說道,“就是剛才你和老蕭說話的時候,我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悸,本來想開窗透透氣的,哪想到這窗戶一打開,心裡更難受。
這個感覺我從小到大就有過幾次,每次家裡家外都要死幾個人,從來沒有失誤過。
我是‘感覺’要出大事,才提醒老蕭的。
”
我聽了孫胖子的話,心裡開始考慮是不是這次任務完成之後,找高亮去說說,該換個搭檔了。
這時,蕭和尚的電話已經打完了,火車司機那邊也打來電話報告了前面的狀況:前方鐵路設施損壞嚴重,火車無法繼續向前行駛了。
蕭和尚看着少了半截的鐵軌,被氣樂了起來:“這都是些什麼人?
扒火車搶劫的不算,還有扒鐵軌的。
我快七十的人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扒鐵軌的,那個大家夥上千斤,偷它有什麼用?
”(偷鐵軌的案件第二天就被當地派出所破獲,偷鐵軌的主謀也不是外人,是之前上火車來搶劫的甥舅三人的親戚,他惦記這條接近荒廢的鐵道線路也有些年頭了,本來以為不會再有火車在上面行駛,沒想到剛剛帶人撬了鐵軌,回程的時候就有一列火車開了過來。
)這時,車廂的前門被打開了,閩天緣拄着拐杖走了過來。
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急躁,連門都沒敲就直接走了過來,他完全無視我和孫胖子,進了車廂直奔蕭和尚,說道:“蕭顧問,前面怎麼連鐵軌都沒有了?
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你們民調局的這次行動是不是要終止了?
”蕭和尚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誰說這次行動要終止的?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你以為我們這趟能白來嗎?
”
閩天緣沒有聽明白蕭和尚的意思,蕭和尚繼續說道:“這裡已經過了散陰地的範圍,所有的魂魄下車也不會受到散陰的影響,前面再有不到兩公裡就是我們目的地了,不到兩公裡,就以你的速度半個小時也能到吧?
”他說完,不再理會閩天緣,回頭打開對應各個車廂的麥克風,說道:“前方鐵路出現故障,各車廂調查員帶領各自車廂的魂魄下車……”
各個車廂的調查員和魂魄都陸陸續續地下了火車。
這時,蕭和尚的電話又響了。
打來電話的是和我們同一車廂的熊萬毅,他的大嗓門兒我在一旁都能聽得到:“蕭顧問,我這裡還有三個活寶怎麼辦?
”蕭和尚想起那三個人倒黴時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樂了一下,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帶上,都帶上,看看你們高局長怎麼處理。
”
車廂外的魂魄越聚越多,這些魂魄下了火車,身體就開始變得虛幻起來,在我眼中尚且如此,那在一般人眼中怕更是這樣。
大多數的調查員已經圍在了外圍,我和孫胖子要下車給他們搭把手,還沒開車廂門就被蕭和尚叫住:“你們倆等一下,這裡還有點東西一起拿下去。
”說着,蕭顧問拉開了車廂中間的帷幔,裡面除了幾隻箱子之外,就是挂在車廂頂部的無數根大拇指粗細的紅色布條,這些布條從車頂一直垂到地上。
我抓了一把布條在手裡端詳起來,這些布條上面的紅色染料染色不均,看上去竟然像是用朱砂漿染的,在布條上面還密密麻麻地寫着道家的經文。
我現在知道為什麼把肖三達安置在這裡了。
我在歐陽偏左那裡見過類似的布條,倒是聽他說過這樣的布條是用來禁锢魂魄靈類的,可惜當時沒有打聽具體的用法,總不會用它來捆綁沒有實體的鬼魂吧?
在蕭和尚的示意下,我和孫胖子兩人将這些布條都扯了下來,拿到車廂外面,分給了衆調查員。
他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接觸這些布條,拿到這些布條後也不見誰問一聲,就随便拿起兩根布條,找出首尾将布條系在一起。
蕭和尚又帶出來一個小小的箱子,裡面滿滿地裝着上百枚拴着紅繩的銅錢,在兩根布條打結的地方拴了一枚銅錢。
之後又将系過一次的布條分成五份,系成五個巨大的布條圓圈,每個圓圈都沒有收口,由此處将衆魂魄趕了進去。
我和孫胖子也搭不上手,隻在旁邊看着。
這個時候,從最後一節車廂那邊走過來幾個人。
開始我并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等到他們走得近了,才看清是熊萬毅帶着那甥舅三人組過來了。
這時候的甥舅三人和剛才明顯不一樣,他們三個人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驚恐的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些興奮。
之前被流彈打中的傷口被包紮處理過,不再流皿了。
但是他們走路的姿勢還是很别扭,就像喝醉了一樣,一晃一晃的不說,都還有些順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