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藏天圖志4》 25
悲劇的開始
我心不在焉地站在新郎的身後,婚禮司儀宣布請出證婚的神父。
尼古拉斯·雨果一身聖潔地走了出來,一對新人分别宣誓,交換戒指,雨果神父宣布二人從此結為夫婦。
洋人的禮節過後,就是長輩緻辭了。
由于主場在女方,緻辭也是由女方開始。
出乎我意料的是,女方這邊的緻辭人不是謝厐,而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者顫顫巍巍地被人攙上了台。
司儀介紹過後我才明白,敢情這邊的規矩是無論紅白事都由家族裡面的最長者緻辭。
而這位老人是謝莫愁的一位爺爺輩,今年已經八十四了,昨天剛去火葬場緻辭,今天又到這裡來趕場了。
老者上台之後,先是顫巍巍地鞠了個躬,之後也不用稿子,直接站在麥克風的前面說道:“今天我在這裡,看到了一對新人的結合,我的心裡十分沉痛……”
話說到這裡,老者猛地反應過來這是背串場了。
台下衆人都低着頭,一個一個憋得面紅耳赤的。
礙着謝厐的勢力,沒有一個人敢笑出聲來。
不過就是這樣,謝厐已經氣得滿臉漲紅,而台上的老者也是滿臉通紅的,他尴尬地站在台上,現在滿腦子都是接上句詞的沉痛哀悼和無比懷念,喜事的詞愣是一句都想不起來。
台下衆人開始竊竊私語,台上的老者急得大汗淋漓,就當婚禮司儀準備上去救場的時候,老者兩眼一翻,竟然癱倒在了台上。
台下衆人一陣騷動,酒店的總經理已經帶人跑到了台上。
總經理号了号老者的脈搏,他的手指搭上脈搏的時候,臉色就變了,随後翻開了老者的眼皮,眼見着這位總經理的頭發都豎了起來,渾身打了個哆嗦,本能地向後一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最後強打精神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地向謝厐使了個眼色,然後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道:“快點擡上船送醫院……”
身邊的工作人員還沒等動手,大廳外面沖進來一個五六十歲的半大老頭兒,他雙手提着褲子,好像是在上洗手間,也不知道有沒有方便完,得知老者出事,就急忙跑出來直奔台上。
他推開衆人,扶起老者:“爹!
你這是怎麼了!
”晃了晃老者覺得不對勁兒,半大老頭兒探了探老者的鼻息,突然倒在老者的身上,放聲大哭道,“爹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
這一下子,台下炸開了營,好好的喜事進行到了一半突然變成了白事。
謝厐和一大家子姓謝的人都上了台。
我弟弟和新娘子都吓傻了,倒是那個伴娘沉得住氣,雖然她也被吓得臉色發白,但還是拉着新娘,将她和新郎一起拉到了後台。
隻留下我站在台上,繼續觀看事态的發展。
這邊謝家人有的在查看老者的身體,有的在勸說号啕大哭的半大老頭。
不過這邊越勸,半大老頭哭得越厲害,突然,台上有人喊道:“老三,你别哭了,你眼裡流皿了。
”随着這一聲喊叫,圍着半大老頭兒的人突然散開。
台下的人這才發現,半大老頭兒的眼裡流出的竟不是眼淚,而是兩行鮮皿,開始還是淡淡的兩行粉紅色,但是轉眼間,已經變成了深紅的鮮皿。
半大老頭兒也覺得不對勁兒了,他拼命想止住眼淚,但現在這兩行皿淚已經不是他想止就能止得住的了。
這兩行皿淚越流越急,半大老頭兒突然一頭栽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有膽子大的,按住半大老頭兒掐住他的人中,但是人中都被掐出皿來也不見他有好轉的迹象。
最後這個半大老頭兒突然一口皿噴出來,噴了搶救他的人一頭一臉。
皿噴出來之後,半大老頭癱倒在地,一動不動,周圍沒有人敢再過去。
最後還是那個倒黴的酒店總經理,硬着頭皮湊過去,這次直接扒開半大老頭兒的眼皮,隻看了一眼就合上眼皮,回頭有些苦澀地對謝厐說道:“他……也走了。
”
這時大廳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了眼。
謝厐的心裡懊惱透了,好好的一場婚禮剛開場就死了兩個親戚,喜事成了白事。
女兒的婚禮也别辦了,給他倆十萬八萬的,去歐洲也好,美國也好,就當是旅行結婚了。
謝厐正鬧心的時候,我站在兩具死屍的旁邊,反複地看了一圈兒,并沒有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看來就是事有湊巧,趕上我弟弟倒黴,結婚結成這樣,他倆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想到這時,我擡頭看向男方主桌的方向,正好看見蕭和尚正眯縫着眼睛看着郝正義,而郝會長卻皺着眉頭看向我腳下的兩具屍體。
看他的樣子,我心裡轉了個個,難道我看漏了什麼?
我順着郝正義的眼神,在兩具屍體身上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再看郝會長,他好像也有什麼事情沒想通,眉毛擰得就像是個麻團一樣。
我這邊雨果重新上了台,他蹲在兩具屍體的身邊,摘下自己的十字架分别放到兩具屍體的腦門兒上,同時他嘴裡叨叨念念。
雨果說的是拉丁文,在場的恐怕除了孫胖子之外,再沒有人能聽懂他說的是什麼了。
台上的人還以為他是在為死者祈禱,加上雨果又是外國人,倒也沒有人為難他。
雨果的一套程序做完,好像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的事情,重新佩戴好十字架,他回頭看了蕭和尚一眼,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比起這兩具屍體來,蕭和尚對郝正義的興趣明顯要大得多,确定了台上的父子倆是死于意外之後,他就一直盯着郝會長。
倒是和他同坐一張桌子的楊軍,幾乎和郝正義的表情一模一樣,也是皺着眉頭盯着那兩具屍體。
孫胖子偶爾和他咬一下耳朵,不過楊軍隻是搖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在這時,謝家的人開始内讧了。
一個和謝厐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突然開始發難:“謝老大,我就說不讓二爹來遭這個罪了。
他今年都八十四了,已經在門檻兒上了。
這個歲數你還折騰他,要不是你,二爹和老三他們爺兒倆也死不了!
”
他這麼指着謝厐的鼻子一通嚷嚷,謝厐本來就心煩意亂的,一肚子的氣正不知道往哪兒撒,現在出來這麼一個愣頭青,正好找着出氣的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