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見我回頭,也跟我一樣,扭頭朝外看。
嘿嘿的笑道:“龍家女,被蛇纏,成蛇婆,生蛇娃。
生了蛇,卻姓龍,你說怪不怪,你說奇不奇。
她肚子裡有蛇娃,蛇娃……”
他似乎還挺高興,拍了拍手道:“龍家的蛇娃……”
我腦中閃過閣樓上,那一個個漆黑如蛋一樣的東西。
如果那些娶進來的都是沒有生育能力的,那麼回龍村一代又一代的人哪來的?
何辜将車子反向開,所過之處,路邊都站滿了人。
等到了一個稍偏靜的地方,何辜才将車子停下來:“等找到合适的機會了,我們才回去。
”
遠處警笛聲響個不停,路邊到處都是拿着手電看熱鬧的人。
沒過多久,就有車子往那邊開,何辜見過去的車子多了,這才帶着我們混進去。
再次到回龍村外的路邊時,整個村子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坑。
路邊停滿了看熱鬧的車子,站滿了人。
何辜并沒有停留,隻是開着車,直接帶我們回了秦米婆家。
一路上,牛二不停的拍手,唱着那首歌,好像很開心,時不時的湊到我面前道:“有蛇娃要出生了,要生蛇娃了,好多年沒有蛇娃了啊!
”
何辜穩穩的開着車,當車停在秦米婆家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了。
秦米婆正在屋檐下的石磨邊磨着豆腐,牛二聞着豆子的香味,高興的跑了下去:“打豆腐,吃席面,豆腐白,孝布飄……”
我坐在車上沒動,隻是看着遠處鮮紅如皿的日光升起。
“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何辜看着皿日,沉聲道:“你童身已破,對蛇棺可能已經沒用了,所以暫時它不會找你。
但你不能離開鎮子,我會帶牛二回問天宗。
”
“你和墨修……”我伸手在玻璃窗上劃了劃,手指破過霧水,留下一條蜿蜒的蛇形:“特意讓我奶奶體内的絲蛇發作,對不對?
”
何辜頓了一下,握着方向盤的手,五指輕彈,拍了拍方向盤:“我不知道會那樣,隻是想……”
我拉開車門,直接下了車。
這就證明,墨修不隻是在洞府裡用了手段,而且真的利用了奶奶。
對于何辜而言,我也不過是一個禍害,他們做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就是對的。
牛二已經很高興的幫秦米婆推着磨,朝我招手:“龍靈,來幫我喂磨啊。
”
屋前的涼床上,陳全父子依舊躺在上面,不過陳全頭頂竄出來的那條蛇,似乎已經爬了出來,蛇頭軟軟的耷拉在涼床邊上,好像想逃,卻又被薰死了。
我走過去,看了一眼,伸手探了探他們父子的鼻息,雖然微弱,卻還是有的。
進屋看了一眼奶奶,我依舊微微伸手。
可那根手指在奶奶鼻子下面放了很久,我都不想收回來,隻想着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沒有痛苦,走得很安祥。
”秦米婆站在門口,目光落在我手腕上:“蛇君呢?
”
我目光落在空蕩蕩的手腕上,墨修說他有事去了,大概就是去安頓閣樓上那個女人了。
手指在奶奶鼻子下面又勾了勾,手湊到冰冷的鼻尖,我才慢慢的坐了下來,将奶奶的身體翻過去。
将衣服掀起來,伸手摁着脊椎,這次無論我怎麼摁,都沒有絲蛇在下面拱動了。
秦米婆從櫃子裡拿了成套的壽衣給我:“這是給我自己準備的,你會穿嗎?
”
我看着壽衣,伸手摸了摸,擡眼看着秦米婆,聲音發哽:“回龍村都沒了……”
不過就是煙花升空的時間,整個村子就那樣,突然陷落……
秦米婆看着我:“蛇君呢?
”
我低笑了一聲,其實從頭到尾,秦米婆要幫的,都不是我,而是墨修。
原來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什麼也靠不上。
我轉眼看着屋外,又開始有着警察上門了。
隻是這次,秦米婆忙上前應對,說我奶奶昨晚去了,她和何辜一直在這裡看着。
警察進來确認了一下,其中有個面熟的,就是那天在我家交待我爸不要賣蛇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