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布衣看了一眼,回身坐回了桌子。
張布成仔細的洗完手,又在院子裡将衣服脫下來抖了抖,順手拍了拍頭上的灰,這才進屋坐下。
“你做的?
”看着面前的白米飯,聞着滿屋子的焦糖菜香,張布成問道。
張布衣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而是漠然的開口道:“吃吧!
”
言語間,不在等待,端起了碗,率先吃了起來。
張布成再次看向了張布衣,這兩日,他已經和自己說了五六句話了吧,難道打算下個月都不和我講話了?
“别盡撿土豆,兩斤肉呢,夠吃。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吃飯的的張布成,被張布衣清冷的話語打斷。
張布成動作再次一僵,有些哽咽的道:“嗯······”
多少年沒這麼關心他了?
五年有了吧!
飯桌上,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張布成不時的偷瞄張布衣,眼神漸漸露出幸福的光,有些憨傻,有些讨好,顯得那麼的卑微。
同時細細品着飯菜,宛若吃着山珍海味一般。
雖然張布衣覺得自己手藝還行,但是絕對沒這麼誇張,大廚級都不夠的。
顯然,這家夥是感知到了自己态度的變化,覺得他開始原諒對方了。
“對了,這是今日的工錢。
今天活不錯,足足八文!
”張布成突然想起了什麼,快速放下了手中的碗,小心的從兜裡掏出了幾個銅錢。
放在了張布衣面前,有些得意,點點讨好,幾分小心。
張布衣再次擡頭,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青年,這是他哥啊,不管以前如何,以後應該一直會是了!
被張布衣看着,張布成露出了一個純粹的笑容,眼裡都透着幸福,不知道高興的什麼勁。
張布衣默默的收起了錢,埋頭吃飯。
“聽聞這幾日還會加活,指不定能掙更多呢。
我加把勁,争取讓你下次準時交束脩,不用拖到學末,給你長個臉。
”
大概是感受到了張布衣釋放出的善意,即便依舊冷着一張臉,他依舊主動的說着話。
張布衣動作頓了頓,道:“明日别去那幹活了,回碼頭去吧!
”
張布成一愣,随即道:“我就是在碼頭幹活啊?
”
“那就換一家。
”張布衣依舊淡然的道,沒有對此進行争辯。
“可······可這幾日,大船沒兩個,沒什麼貨可卸。
放心吧,這活比卸貨輕松多了,就搬點亂七八糟的東西,不累人。
”張布成如是的回道。
“我說了,換地方。
”張布衣面色一冷,語氣更是加重了幾分,用上了原來的态度。
張布成本能的顫抖了一瞬,看着冷臉的張布衣,有些慌張的道:“好,好,我明日就換,我明日就換,你别生氣。
”
客廳裡再次恢複了安靜,少了幾分溫馨,多了幾分冷霜。
“我尋到工作了,你明日找不到活也沒關系,手裡的錢夠一旬的夥食了。
下旬的話,我就有俸祿領了。
”
片刻,張布衣終歸不是原主,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言語間有些解釋,有些讓對方放心的意思。
“不行!
”聽到這話瞬間,張布成首次在張布衣面前,表現出了強硬姿态,有些激動的道:
“掙錢的事情交給我就行,你放心,你束脩我會給你弄到的。
爹最後的遺願,就是要你光宗耀祖,咱不能讓他九泉下都不安心。
”
“我又沒說不讀書。
”張布衣看了一眼激動的張布成,道:“我前個考試拿了頭名,院裡提前安排了巡捕房的差事。
”
“可是,可是······”可是半響,張布成也沒想到如何表達心中的意思。
張布衣卻領會了,再次補充道:“如今時代不同了,就算我中了秀才,甚至中了舉人,路子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的。
你以為還是以前,酷吏是賤業的時代啊,再說了,巡捕也是正兒八經的官身!
你都有膽子去搬那些東西,怎麼沒趁機多了解下時局。
”
張布成動作一頓,有些慌亂的道:“我,我問過了,沒什麼問題的,就是搬點東西,打打雜。
”
“行了,反正别再去就行。
”
張布衣不想和他說什麼時代,說什麼新政成與不成,還有激進派有沒有危險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