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張布衣又走過了兩條街區,來到了記憶中的地方。
這是一條頗為老舊的街區,青石街道兩旁,全是古舊的木屋,空氣中彌漫着稍微有點腐朽、渾濁的味道。
顯然,這裡即便不是古代貧民區,也不是什麼高檔的地方。
“你回來了,今日怎麼這麼晚?
”
巷子口,一個二十四五歲,面容剛毅,身材健壯,和張布衣長得有五分像的青年看到張布衣後,一臉擔憂的迎了上來。
對方穿着一身破舊的麻布短卦,一條麻布長褲,腳上是一雙爛布鞋。
露着膀子,肌膚古銅色,肌肉棱角分明,腱子肉不少,一看就是有一把子力氣的主。
就是有些髒,破舊的衣服上,本就有些髒,如今似乎又粘上了些漆黑的污漬,看上去像墨。
他和張布衣傳統古代打扮最大的區别是,那一頭鋼針般的短發。
整個形象,像極了軍閥時期跑碼頭的那些工人。
男子叫張布成,原身他親哥,幹苦力的,好像還是幫派外圍成員。
嗯,不是那種收保護費的成員,更類似與碼頭勞工領隊之類的,是原身的衣食父母,兩兄弟相依為命。
不過看兩個人的樣子,反而更像仆人和落魄少爺!
腦海中,一段段信息閃過。
随着他的深入,一股對張布成的厭惡、慚愧等複雜情緒襲來,讓張布衣眉頭微皺。
“你······是不是在學府又被欺負了。
”迎上來的張布成,看到衣衫不整的張布衣,面色一變,滿臉怒容。
張布成的話語,打斷了張布衣的思索,回神間,表情淡漠的道:“沒事!
”
“是誰,給我說,看我揍不死他!
”張布成面色不好看的追問道。
“我說了沒事!
”張布衣一臉不耐煩的道。
不是他發瘋,而是兩人相處模式就是這麼奇怪。
張布衣就是這麼對他哥的,要是他給好臉色了,那才不對頭了。
張布成見此,立馬不敢再說什麼了,立即道:“飯可能有些冷了,我去熱熱。
”
言罷,就往巷子裡走。
“對了,這是今日的工錢!
”
言罷,他有些笨拙的從兜裡,摸出了幾個銅闆,遞給了張布衣。
張布衣愕然的接過了錢,雙手碰觸間,滿是粗糙的感覺,和張布衣白嫩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張布衣一時間無言。
根據記憶,張布成打工掙錢供原身讀書,而且還是每日上繳,由作為弟弟的原身保管。
而原身對這個養他的哥,情緒也很複雜,有感動,有羞愧,更多的是厭惡,可以說兩兄弟非常奇葩。
當然,造成這種怪現象的,并不是張布衣讀書人的自尊,嫌棄他親哥。
而是因為,他們兩兄弟,落得如今這樣的局面,全怪他這個哥。
嗯,至少大部分怪他。
原身一家原本屬于小康家庭,老爸是大夫,有個自己的小藥店,在這景樂城裡,生活也算過得去。
所以兩兄弟的童年,是真的非常親近,感情極好的。
從小原身就有些怯懦,張布成卻非常野,經常胖揍欺負原身的那些野小子。
但是在原身十二歲,張布成十五歲時,他父親看病被傳染,母親一同感染。
還好他爹反應快,将他倆隔開了。
然後不過三四天的功夫,兩口子就去了,留下他們兩個相依為命。
家裡突遭劇變,雖然那時張布成已經十五歲,放這個時代也是該考慮成家的大人了,但是因為之前家境的原因,生活無憂,反而有些野,也就并不太懂事。
半大的小子,面對父母驟然離世,讓他茫然無措。
之後又和混迹一起的人,沾染了一些不良嗜好,進了賭局。
大概率是被人做局坑了。
不僅将老兩口的存款給敗光了,更是連經濟來源的藥鋪都嚯嚯沒了。
要不是前身還算機靈,以上吊自殺吓醒了張布成,估計連這唯一的家都會給弄光。
而張布成也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情,總算成熟了,扛起了生活。
加上他爹張大夫,以往救治了不少人,有着一些關系。
在一些個念舊情的人的關照下,兩兄弟也就這麼活了下來。
但是因為這些種種,也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張布衣恨他哥,至少表面上如此。
而張布成怕張布衣。
兩人卻又相依為命,視對方為唯一親人
他哥張布成大概也是明白,之前的種種,是他自己不是人,也覺得對不起弟弟,折了所有家産。
所以兩兄弟,五六年來,就這麼奇怪的相處了下來。
······
一邊思緒,一邊進了小院。
院子很破舊,卻并不算很糟糕。
兩間廂房,一間客廳,加一間廚房,外搭一個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