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華和王崇陽看着邱炳浩從背包裡不斷的拿出東西,一袋鋼碳、引火絲絨、燒烤架、塑料碗碟,甚至還有一塊防水布,在石柱底部擺的整整齊齊,不由得歎為觀止。
而當邱炳浩走到懸崖邊,一把扯過徐今的背包,回到石柱底下,從裡面摸出一大捆家制的香腸和臘肉的時候,兩小隻看着他,瞬間便覺得手裡的面包和礦泉水不香了。
徐今收起電話,說道:“小張說他得下午才能過來,新車爆胎了。
”然後又奇怪的看着邱炳浩,問道:“香腸和臘肉是強嫂給你的?
”
正低頭生火的邱炳浩頭也不擡的說道:“強嫂那麼摳,怎麼可能給我這些?
這是我在鄭大媽家露台上拿的,但是我放了兩百塊錢。
”
“嘶!
”
徐今倒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你這不是給我惹麻煩嗎?
”
懸崖邊的唐晶瑩笑着從包裡摸出面包,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問道:“他拿的,怎麼給你惹麻煩了?
”
邱炳浩邊吹着已經點燃的鋼碳邊說道:“哪兒能呢,今天早上我動靜那麼大,鄭大媽應該知道是我來了。
”
徐今卻向唐晶瑩道:“那個鄭大媽是居委會的,不知道為什麼老是和我過不去,好像白玉蘭村就我一個壞人,連她家的花死了都要來問是不是我往她家花盆裡倒污水了。
”
聽到徐今這麼說,邱炳浩笑了起來,說道:“人家那花是死不了,上初中的時候,可不是你說做實驗往裡面倒廢機油才給第一次弄死的麼?
那廢機油還是我從我家廠裡拿的,害的我被老林子打的屁股都開了花。
你現在失憶了當然不知道了。
”
李清華和王崇陽都哈哈大笑了起來,連唐晶瑩也不禁莞爾。
徐今也笑道:“原來是有典故的,怪不得呢!
”
唐晶瑩看着徐今,說道:“看來你失憶了也好,以前做過的壞事都忘記了。
”
徐今卻收住了笑容,轉頭走到懸崖邊,看着下面的順河街老街,靜靜的說道:“其實挺悲哀的。
以前見過的人,做過的事,包括休戚與共的朋友,以及那些真實的、美好的過往,都忘得一幹二淨,剩下的,隻有迷惘。
”
唐晶瑩一愣,看着徐今的側臉。
陽光照射徐今的臉上,映襯出他英俊而幹淨的側顔,繼而把他的整個頭部輪廓邊緣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也使正在沉思的徐今身上,散發出了一片乳白色的光芒。
這樣的徐今,讓唐晶瑩感到一陣目眩。
在那一刻,她甚至懷疑自己的推斷是不是錯了?
這個徐今,是不是真的是剛從病床上起來,而丢失了自己所有記憶的那個“清江第一花花公子”?
“唐姐,過來烤香腸啊!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幫你烤的都被崇陽搶了。
”
王崇陽興高采烈的叫道,讓唐晶瑩猛然清醒了過來。
“呸呸呸,就是一幅好皮囊。
”
唐晶瑩暗道。
從小到大,從學習成績到打架記錄,從來就沒輸過的唐晶瑩那強大的自信心和高傲的優越感又回到了她堅定的目光中。
她相信自己的推斷,更加相信謝忱的判斷,那個看起來啥都不懂的中年胖子,其實是一個有着豐富經驗的刑偵高手,這一點不管是從王思遠對他的介紹,還是自己這幾個月和他的接觸中,都能夠确定。
笑了笑,唐晶瑩若無其事的對徐今說道:“不愧是寫小說的,感個歎都這麼文藝。
”
未等徐今說話,她便轉身向石柱下走去,邊走邊說道:“走吧,大作家,那可是用你的名聲換來的香腸,不吃對不起鄭大媽的那盆花。
”
邊說着還“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徐今轉頭看着唐晶瑩的背影,也笑了起來,隻是那笑容中,藏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
......
唐晶瑩走到徐今面前,将夾着香腸的面包遞給他,問道:“有這麼好看麼?
”
徐今回頭見是唐晶瑩,笑了笑,接過邱炳浩秘制的“熱狗”,道:“謝謝!
”
接着又指着下面的老街道:“你看這順河街老街,真的挺有意思的,我覺得這裡和我們的順河街很像啊!
你看,那裡是派出所,外面有幾棟樓房,是幾家單位的宿舍樓,還有那邊,那裡有個足球場,裡面還豎着旗杆的,就是順河街小學。
”
唐晶瑩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隻看到指甲蓋大小的一片灰撲撲的房子,哪裡看得出來是小學?
更别說什麼足球場和旗杆了。
這時後面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傳來:“今哥你記錯了,咱們順河街沒有小學,你忘了咱們小時候都得走三個街區去文化街小學上學嗎?
”
“哦!
”
徐今笑了起來,說道:“我忘記了。
”
唐晶瑩回過頭,隻見邱炳浩和那兩小隻嘴裡都塞滿了香腸,每人手裡還拿着兩隻燒烤叉,每個叉子上都有四根碩大的香腸。
有些生氣的看了王崇陽一眼,正好王崇陽也向她投來了一個奇怪的眼色。
“唐姐你還要吃嗎?
”
李清華邊說邊擡起頭,正好看到唐晶瑩和王崇陽正在打眼色。
“你們......”
剛說了這兩個字,李清華忽然醒悟了過來,想起自己和王崇陽跟着唐晶瑩跑來是幹什麼的了,連忙挺起兇膛,将兇口對準了徐今。
唐晶瑩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忽然卻又堆起了滿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