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今施施然的在樹林中穿梭着,不時回頭看看馮眦。
背着手慢悠悠的跟在徐今後面的馮眦卻擡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徐今笑着轉過頭,看着前方的小水潭,說道:“老馮啊,你說你明明可以到島的北邊去,為什麼不去呢?
”
馮眦卻并沒有理會徐今,隻越過他走到小水潭邊,從褡裢裡摸出一個木頭杯子,舀了一杯水喝了下去。
徐今也不以為意,繼續向山上爬去。
馮眦提醒道:“别抓野雞啊!
”
徐今卻笑道:“不抓了,我上山去想事情。
”
說罷便繼續穿越樹林。
到了山上,徐今照例在大石頭上坐下,卻面朝着有魚村,透過層層樹枝,向着小水潭的方向看去。
隻見馮眦在水潭邊站了一會,幹脆盤腿坐了下來,嘴裡面還念念有詞。
小水潭距離徐今坐的山石距離有七八百米遠,以至于徐今不得不用上一點仙力,才能勉強聽到他在念什麼。
“出來吧出來吧,有事情有事情。
”
馮眦念道,一遍又一遍,直到徐今聽的都有些厭煩了,水潭卻依然一如既往,連漣漪都沒有起一點。
徐今嘴角泛起了笑容,心想這老頭真有意思。
正想撤了仙力,忽然,小水潭上方的空氣猛然波動了兩下,緊接着出現了一個白色的影子,在空中不斷的波動着。
徐今大驚失色。
小水潭這地方他去了無數次了,從未感應到有電子設備存在,不可能出現全息投影啊!
可是事實卻擺在眼前,這讓徐今不由得有些發懵。
隻見那影子晃動了幾秒鐘,漸漸變成了一個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影。
“老馮,明天我就上島了,什麼事這麼急?
”
白衣人說道。
馮眦看着空中的光影,卻讪笑道:“有事情彙報嘛!
”
“說罷!
”
白衣人倒是很幹脆,毫不拖泥帶水。
“明天能不能幫我帶個人出去?
帶到航道上,随便找個到華國的船把他丢下就行了。
”
馮眦笑道,那模樣像極了一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不能。
”
白衣人依然簡潔的拒絕道。
“他不是島上的人,船失事沖到島上來的,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人,對你們沒有幫助。
”
馮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有些生氣的說道。
白衣人卻依然說道:“這島隻能進不能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院裡為什麼花那麼大的力氣把他們弄到島上來?
”
馮眦瞪着眼睛說道:“但是他本身就不是島上的人啊?
我就算不給你說,把他藏在漁船裡也就帶出去了。
”
白衣人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他不是島上的人,怎麼可能穿過迷霧?
就算通過了迷霧,他也通不過檢查線。
老馮啊,耍心眼你沒有天分。
”
他笑道。
馮眦怔怔的盯着白衣人,半晌才說道:“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們都知道自己的身份,隻有我不知道?
”
笑聲忽然停了下來。
“老馮,注意你的身份。
你隻是研究院放在島上的觀察者,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該問的别問。
”
白衣人嚴肅的說道。
馮眦氣鼓鼓的盯着白衣人,半晌,他再一次敗下陣來,說道:“那好吧。
我說說明天你們需要帶什麼上島。
感冒藥十袋、止疼藥十盒......”
說完後,馮眦頓了頓,又說道:“我們把村裡規整了一下,你看能不能弄個風力發電機來,再弄點電器什麼的。
”
“哦?
”
白衣人像是有些意外。
“你們把島上規整了一下?
還想通電?
”
白衣人奇怪的問道。
“是呀,畢竟大家有可能要在這裡終老了,肯定還是想要住的舒服一點嘛!
”
馮眦擡頭望向白衣人,眼神裡像是有些不明不白的東西。
白衣人卻曬笑道:“就他們?
那群爛泥扶不上牆的罪犯?
”
可是這次馮眦卻沒有退讓,他直勾勾的盯着白衣人,倔強的挺起了兇膛。
過了一會,白衣人像是看出了馮眦的堅持,語氣和緩了下來,說道:“老馮啊,你和他們不一樣,你是科學家,有知識有文化的人,你同情他們做什麼?
”
馮眦卻仍然盯着白衣人,一字一頓的說道:“我現在,不是和他們一樣?
我甚至都沒有自己的記憶。
”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在我的記憶裡,隻有他們。
”
白衣人半天沒有吭聲。
馮眦等了一會,見白衣人不說話,隻好說道:“明天新來的那個人不體檢。
”
白衣人随口道:“那當然了,他又不是試驗品。
”
馮眦又道:“我們真的是打算把島上好好建設一下,你明天來看了就知道了。
”
白衣人微微點了點頭,道:“好吧,我明天給你帶一台風力發電機來,不過那玩意組裝起來挺困難,剩下的事情就你們自己來做了。
”
馮眦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離去,白衣人卻又說道:“老馮,你剛才說的事,我會跟上面彙報的。
”
“什麼事?
”
馮眦奇怪道。
白衣人道:“關于你想知道自己是誰這件事。
”
馮眦一愣,卻轉過身,舉起手揮了揮,便下山去了。
白衣人看着馮眦的背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緊接着空氣中又波動了幾下,便消失不見了。
徐今坐在山石上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