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眼
貓是一種很詭秘的動物,可愛黏人,又聰明乖巧。
傳說中,貓是九條命,貓眼能看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若非親身經曆,或許貓眼見鬼這個說法在我的腦海裡永遠都是一個傳說。
我是個很喜歡喝茶的人,這大概跟我家庭有關系,從我有記憶開始,我的爺爺和父親都有時刻不離身的一個茶杯。
爺爺早年去世以後,家裡喝茶的人并未因此而減少,因為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也喝茶了。
中國茶文化博大精深,卻奈何被東夷島邦發揚光大,美其名曰“茶道”。
神農嘗百草,發現茶具有多種調節身體機能的功效,一壺鐵觀音,一份報紙或者一個電量充足的手機,我就能在茶館耗上一個下午。
而這次的故事,就是從茶館開始的。
那天我在磁器口的茶館坐着,一邊玩手機,耳朵一邊聽着川劇,偶爾還看看江景。
原本打算就這麼混一個下午,可我注意到茶館的一個女孩子一直有意無意地看着我,在排除了她是被我的外表所吸引這個因素之後,我也開始時不時打量她。
她看上去20出頭,一副大學生模樣,臉比較白,顯得有些憔悴。
當她發現我正在看她的時候,她卻起身走到我的桌前,然後坐下。
後來我才知道,她名字裡有個娟字,是個重慶醫科大學的學生。
作為一個接受科學教育的學生,理論上本來不允許她能夠相信“鬼神”這類宿命的東西的存在的,然而可笑的是,這些研究了十多年科學理論的人,卻往往掉進科學編織的大網裡。
若非天生與衆不同,你将很難想象一個學了十多年科學的人,會親口告訴你她見鬼。
她在我面前坐下,說了些讓我驚訝的話。
她說她是天生陰陽眼,看得見二道人鬼,我起先半信半疑,就問她陰陽眼歸陰陽眼,你老盯着我看幹嘛?
她說,剛剛你身邊一直有些東西,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感覺很害怕你,都繞着你走。
所以我覺得你如果不是正氣太旺,就是一定是道士。
道士我不是,正氣旺也未必,看來有文化還是不一樣,總能分析得出一些頭緒來。
于是我見她多少和我的職業有交集,也就簡單跟她說了說,我是屬于這樣一個行業的,卻不想她突然顯得很激動,還說一直在找我這樣的人,希望我能聽她把她的事情說完。
川劇聽不懂,手機也玩膩了,再加上這姑娘這麼一打岔,尋思着聽聽她的故事也不錯,且不論真假,總算能有點事情能把時間給打發了。
她從小就是個自帶陰陽眼的人,也許是小時候不懂,也就不怎麼覺得害怕,漸漸長大以後,她開始看見一些别人看不到的東西,有時候給别人說,别人都不相信她。
久而久之,她在朋友們的眼裡就成了一個神經兮兮的人,總說些别人聽不懂的話,而她也慢慢的習慣别人的不理睬,由于是個女生,越大卻開始越害怕看到這些的東西。
考上大學以後,交了個男朋友,本來想借此機會過一下正常女孩子的生活,跟男朋友一起住。
一天晚上,他男朋友怎麼都睡不着,感覺渾身不對勁,就叫醒她,讓她去開開燈,說看看他的頭頂是不是有飛蛾什麼的在飛,她轉過頭來看着男朋友的時候,突然臉色大變,但是很快克制下來。
便開始一直安慰她男朋友,說沒什麼,你的錯覺罷了,快睡吧快睡吧,然後轉過頭去不再看他,想睡又睡不着。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才對她男朋友說,你知道為什麼昨天晚上我不去開燈嗎,因為你的頭頂有一個長發女人的頭飄在空中,盯着你呢!
我打斷她,隻有頭?
她說是。
我說頭就這麼懸浮着?
她說是。
這讓我聯想到2005年處理的一件事情,那隻鬼和這姑娘講的恰恰相反,沒有頭,隻有身體。
經過那次的事情,我才對師父手劄裡寫的“靈缺”有所印象。
靈缺是鬼魂的一種,北方稱之為“斷鬼”,江浙福建一帶稱之為“殘麻子”,數量極少,這種鬼遇到了就跟買彩票中大獎一樣。
緣分哪,不過這種鬼的來曆和形成相對比較曲折和糾結,除了必然是冤死的以外,它還是身體和靈魂得不到統一完整的表現,就是說,人死的時候,身體是不完整的。
這類鬼魂由于靈魂都不完整,所以它們算是鬼怪裡面的“神經病”,除了選擇對象無規律性可言以外,它們屬于一定要害人的惡鬼。
如果這姑娘說的這個鬼真是靈缺的話,想必它死的時候,頭是被砍斷的。
她說的這些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興趣,害怕引起她的誤會,我忍着沒提要去她家裡看看的要求。
于是提議她先約上他男朋友,咱們一起吃個晚飯,晚上再去家裡瞧瞧。
于是當晚在磁器口吃了雞雜,身為中國标準式的吃貨,我忍不住流下了欣慰的口水。
她家住在大坪石油路附近,于是晚飯後,我便開車載他們回家。
這是一棟老式的住宅,沒有電梯,樓道間是聲控白熾燈,昏黃昏黃的,三樓的屋子裡,他們倆租用了其中一間大約10平的房間。
房間裡除了一張床和一台電腦,什麼都沒有了。
也許學生情侶都是這樣。
我看了看她家裡的擺設,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從羅盤的指針上看來,這個房間裡确實有過靈魂的痕迹。
隻是我那時候并不确定那隻鬼魂在不在房間裡。
由于無法判斷準确,我告訴那姑娘,這幾天睡覺就别關燈了,他男朋友顯然也被她之前說的頭頂有鬼的事情吓壞了,也一個勁地說不關燈睡覺,然後我用紅繩拴了銅錢,挂在他們床頭和門上。
這種方法叫做“鋪财路”,換言之就是用錢财打發鬼魂,希望它能自行離去,不再作怪。
因為靈缺随機性很強,雖然這個方法不一定有效,但多少能給這對小情侶一點安慰。
就這麼過了一個星期,都很平安,生也打電話給我過,說屋子裡什麼都沒有,我以為就這麼輕松解決了一件事,心裡還是挺高興的。
誰知道又過了幾天,女孩打電話來告訴我,說晚上突然看見那個靈缺又出現了,而且這次更可怕,直接反着面對面地貼近了看着她男朋友,她不敢做聲,更不敢告訴她男朋友,隻好給我打電話,再求我幫忙。
我意識到鋪财路沒用以後,這個事情就覺得有些棘手了,本來以為我隻有用些不得已的手段讓它魂飛魄散,卻在和女孩的第二次交談中得知,女孩的外公和外婆前幾年相繼去世了,父母都在其他城市做生意,前段時間做夢的時候夢見外婆,外婆說要女孩把床換個朝向,起床後也沒太當回事,再加上本身體質特殊,看到鬼魂已經是家常便飯,盡管害怕,也還是堅強地适應了這種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