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窗檐上,窗外的椰樹被呼嘯的台風吹向一邊,空中風聲雷聲獵獵作響。
遠遠的望去,波濤洶湧的海面上,一艘漁船正在浪濤間沉浮着。
令人驚訝。
到了現在,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依然按部就班地過着日複一日的生活。
科羅市已經亂了,還有蓬萊市……
不隻是新國,從紐約到上京,所有的城市都沉淪在了這末日前的黃昏中。
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放棄了。
無論如何,沒有船票就不可能上船,除了向那些已經上船的人獻上祝福或者詛咒,剩下能做的事已經相當有限了。
虔誠的人選擇在最後的時刻與自己的神靈共渡難關,有的人選擇在最後的時刻與家人坐在一起享用最後的晚餐,自暴自棄的人們則将剩下的錢換成了酒,或者那些自己曾經不敢去嘗試的東西……
到了這一刻,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去敬畏了。
這顆星球的未來就如同這窗外的暴雨,放眼望去一片陰霾,沉悶的讓人透不過氣。
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暴風雨,孫嬌輕輕歎了口氣,食指從冰冷的玻璃窗上挪開。
幸福的時光是如此的短暫。
沒想到才剛剛與這個美麗的新世界接觸,就不得不與它告别了。
怎麼說呢?
這四年來,就像一場夢一樣。
走到了孫嬌的身後,夏詩雨有些擔心地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輕聲問道。
“你在擔心他嗎?
”
出乎了夏詩雨的預料,孫嬌微微笑了笑,輕輕搖頭。
讀出了夏詩雨臉上意外的表情,她輕聲解釋道。
“我相信他的心情應該和我一樣。
”
“一樣是指?
”
“當然是想要見到他的心情。
”右手輕輕撫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孫嬌低垂了眼眸,看着那正在孕育中的小生命,微微笑着說道,“他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
“這……真是令人羨慕。
”
臉上浮現了被打敗的表情,夏詩雨輕輕歎了口氣。
要說吃不吃醋這個問題,該吃的醋,早在四年前就已經吃光了。
也沒有任何嫉妒的意思,她隻是單純地羨慕着孫嬌臉上那幸福的笑容。
如果懷上小生命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話,那這副光是看着便令人心生幸福的表情,一定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看過是男孩還是女孩了嗎?
”夏詩雨岔開了話題。
孫嬌搖了搖頭。
“為什麼不看看呢?
拜托林玲的話就可以做到了吧。
”
“因為……”
微微低垂了眼眸,孫嬌的嘴角,輕輕勾起了一抹不曾在她臉上見到過的溫柔,“我想和他一同分享那一刻的喜悅。
”
夏詩雨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候,屋子外面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呼嘯的聲音。
從直升機上跳下,阿伊莎快步走進了屋子裡,将雨衣随手扔在了門口的衣鈎上,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見到阿伊莎走進屋裡,夏詩雨立刻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
“事情安排妥了嗎?
”
“起源号已經啟程,目标半人馬座阿爾法星系,離開地月系統之後将進入無線電靜默。
我們的人已經在船上,結束休眠後會與我們取得聯絡……如果到了那時還有必要的話。
”
“是嗎?
”
夏詩雨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在那重重烏雲的背後,是人類文明最後的希望。
很幸運,這份沉重的使命不需要由她們來背負。
輕輕歎了口氣,她開口說道。
“我們也該出發了。
”
無論結局如何,他都會在那邊等着她們。
……
起源号上。
面容剛毅的國字臉男子,雙手背後站在透明的落地窗前,盯着神州大地的方向。
這時,一名年過古稀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了他的身後,稀疏的白發間,寫滿了歲月的滄桑。